陆随缓缓沉下目光,思绪如脱缰之马般肆意蔓延。
他想起了苏隐说,他早就在她和苏瑾之间做出了选择,他当时没有任何辩解,因为在他心底深处,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
过往的种种行为,就像一架倾斜的天平,明明白白地把砝码都加在了苏瑾那一端,苏瑾于他当然更重要。
可为什么米阳一问,他就犹豫了呢?这犹豫就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搅乱了他原本看似坚定的内心。
“不是吧,随爷你怎么想的?你不会现在了还放不下苏瑾吧,她多恶毒啊,怂恿别人害大嫂,你能想象那天如果不是你在,嫂子会发生什么事吗?”米阳的声音带着愤怒与不解,在陆随的耳边炸开。
陆随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苏瑾那天晚上也差点被人欺负了。”
这是在小洋楼那天苏瑾带着哭腔跟他倾诉的,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至今还印在他的脑海里。
“卧槽,什么狗血事情,她被欺负了就应该找人加害你老婆,这是什么逻辑?她这想法很危险,陆随,如果你也这么想的,我觉得咱们这朋友也必要做了。”
陆随阴沉着脸,眉头紧紧皱起:“我没有这么想,但她救了我一命,我不能把她毁了。”
说起这件事,陆随的回忆一点点拉远,那天的画面如潮水般一点点将他淹没。
那是高三那年,阳光炽热得仿佛要把大地烤化,命运跟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在车水马龙的路口,他的眼睛忽然出现急性失明,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刹那间,世界变得嘈杂而恐怖,车笛声像是尖锐的警报,轮胎碾在地面的沙沙声如同死神的低语,车子经过时带起的风声就像张牙舞爪的恶魔呼啸,每一秒都让他的神经紧绷到极致,他脚步慌乱,在路口跌跌撞撞。
没走两步,他就听到了车子的刹车声,那声音尖锐刺耳,紧接着是司机的辱骂声,不堪入耳不管不顾地冲击他的耳膜。
黑暗中,他像是被世界抛弃了,完全找不到方向,他努力地想要让开,靠着仅存的那一点方向感艰难地挪动脚步,可又是没走两步,就听到了大车震耳欲聋的鸣笛声,那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死亡的号角。
他残留的视线范围里,依稀看到了大车庞大的残影由远而近,那黑影像是一座无法躲避的山峰压过来,脚下的步子变得无比沉重,就像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炎炎夏日,本应是充满生机与热情的季节,可他却觉得很冷,那是一种从骨髓里渗透出来的寒冷,仿佛死亡之神冰冷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他的灵魂。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双手忽然抓住了他,那力度很轻,却足够让一个绝望的心安,声音就像从天上而来,灵动且好听:“跟我走吧。”
这声音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照亮了他的世界。
她引着他小心翼翼地走过马路,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最终,带他到了学校门口,这里有老师、有警察,他暂时安全了。
他的眼睛慢慢恢复了一点视线,世界在他眼中依旧模糊,但他还是依稀看到了她的笑脸上那笑脸在模糊的视线里如同绽放的花朵,恬静温柔,宛如骄阳般耀眼,驱散了他心中的恐惧和阴霾。
“苏瑾,该走了。”有人叫了一声。
那双牵引他的手同时松开,她的声音很轻柔,说道:“我要走了,你前面就是学校,老师、警察都在。”
“谢谢。”陆随的声音有些沙哑,满是感激。
在那之后,陆随经常想起那个女孩的笑容,那笑容就像一颗种子,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他只知道有人叫她苏瑾,却不知道她在哪儿,也不知道她年芳几许。
直到大三那年,他遇见了同样叫苏瑾的女孩子,她就像一道光,再次照进了他的世界,同样的开朗活泼,那笑容就像有魔力一般,极具感染力,和记忆中的笑脸渐渐重合。
他以为只是名字相似罢了,谁知道苏瑾还记得那年路口的插曲,她眨着明亮的眼睛问他是否还记得她,那一刻,陆随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还是找到了她。
米阳气得直咬牙,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事你难道要记一辈子?有没有想过如果嫂子哪天知道了苏瑾和龙斌的事你也掺和了一下,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你好像比我还在意她的感受?”陆随不悦地蹙着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我只是觉得嫂子可怜,摊上你这么个渣男。”米阳毫不客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