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一声突兀的响动,那桶刚刚清洗过鱼虾,浑浊不堪且满载着水珠的满满一桶水,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泼到了那位身着翠绿衣裳的女子身上。
顿时脏水四溢,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浓浓的腥臭味儿迅速弥漫开来,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浑浊而沉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将她原本整洁的衣衫彻底淋湿,紧贴着肌肤,勾勒出曲线却毫无美感,反而增添了几分无助与狼狈。
周围那些身着华服、妆容精致的小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她们慌忙提起裙摆,生怕自己也沾染上这令人作呕的脏水,四散逃开,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就在这纷乱之中,那位被水泼得彻底、整个人趴到了湿漉漉的地面上、狼狈不堪到几乎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泥水中,与那些散落的鱼虾残渣交织在一起,沾满了泥泞与污渍,看起来凄惨极了。
红穗本来在几步之遥远远地跟着,见此情景几乎是小跑着想要上前去扶,然而,当她靠近时,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那桶脏水淋得彻底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红穗愣了愣,没有急着将她扶起来,迅速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女子身上,试图为她遮挡住这突如其来的羞辱与寒冷。
梁思辙赶来时,看到的便是红穗刚刚解下外袍给她披上的那一刻,他快步上前想要查看那女子的近况,到了跟前却顾及到她的名声,生生止住了脚步,转而环顾四周,目光锐利而又充满怒意“这就是都督府的待客之道?”
周围那些被吓坏了的小姐们,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高大英俊、气质卓然的公子,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威严与愤怒,让她们不由得心中一凛,她们纷纷后退几步,用惊恐而又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在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后,又转而四处寻找着秦芝韵的身影,毕竟她作为都督府的嫡小姐,才是这儿的主人。
而一直在她们身后远远跟着的陈婉和秦芝韵,早在听到前面一片哗然时,陈婉心中便咯噔一声,有了不祥的预感,她急忙拖着秦芝韵向前走去,却忽视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笑容。
她们俩刚刚走到人群后方,便清晰地听到了梁思辙那饱含怒意的质问声,这下,连秦芝韵的脸上也写满了疑惑与不解。
游廊后方的小姐们见是秦芝韵与陈婉到来,纷纷往两边散去,在本就不宽敞的游廊上快速形成了一条通道,让她们俩可以畅通无阻地走过去。
秦芝韵的脸上虽然依旧保持着镇定与优雅,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慌乱与不安,显然,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等她们二人通过长长的人群,走到前面时,看见的便是齐柠菀披着红穗的外袍被她缓缓扶起的样子,而梁思辙则满面怒容地站在那里。
可梁思辙在见到她们,尤其是当陈婉也同秦芝韵一起出现在他对面时,他的脸上明显浮现出了一抹惊愕和难以置信,他一直以为被泼的那个人就是陈婉,更何况红穗也在她身旁,不然他为何会如此大动干戈呢。
在看到陈婉的一瞬间,他心底的怒意便退了七八分,望着陈婉身上和被泼的女子身上如出一辙的翡翠裙,他随即便想到今日晨间出门时齐柠菀的确同陈婉穿着同色的裙子,是他关心则乱,又见红穗在她身边,故而先入为主地认为那被欺负的女子便是陈婉。
可即使不是陈婉,换做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不该被如此对待,大庭广众之下泼人脏水,对于这些未出阁,名节比天高的千金小姐们来说,无异于将她们的脸面狠狠践踏在地,尊严扫地,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至交好友的胞妹,这样做不仅是对齐柠菀的欺辱,也是对他的蔑视与不尊重。
因而,在看到不是陈婉后,梁思辙虽然怒意稍有减轻,但却没有完全消退,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中捞出,语气冰冷得能冻结周围的空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寒意:“秦小姐,这便是你们都督府所谓的待客之道吗?如此轻慢无礼,对待你亲自出面、诚意相邀的客人,这便是你的待客之礼?”
这事确实是秦芝韵吩咐的,可她也没料到梁思辙会突然从外院过来啊,想到这,她下意识将目光投向白檀,她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一众小姐的中央。
事实上,白檀也吃惊极了,可她吃惊的不是梁思辙的到来,而是趴在地上的人。陈婉是已婚妇人,按理应该和秦芝韵走在最前面的,她从澄心阁出来时,也的确看到她带头走到了人群前面,怎么这会儿趴在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