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割完野猪,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顾洲远剁下一条猪后腿给二叔送去。
刘氏心疼又欣慰,以前这个孩子心又冷又硬,现在知道替别人考虑了。
他二叔这些年没少帮衬他们家。
三叔对他们家也不错,只不过三婶是个斤斤计较的,常常在家闹得鸡飞狗跳。
“二叔!二叔!”顾洲远站在老院外面喊起来。
庄户人家舍不得灯油,天黑就要上床睡觉。
由于二房三房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人都是住在一起的。
“老头子,外面是小远在喊吗?”年纪大睡得轻,听到外面动静,老太太坐起身。
“是小远,这么晚了,他找他二叔干什么?”顾老头子摸起床头桌上的火镰,点燃油灯。
“听满仓说小远在山里猎到一头野猪,估计是想喊上他二叔帮忙,明天一起去县里卖猪。”老太太分析道。
见老头子点头,她又道:“老大家不知道断了多久的粮了,但是要我送粮去养活那两个外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等一会把小远叫进来,我给他贴一个黑面饼子,再给小四蛋带一个回去。”
她絮絮叨叨个没完,老头子已经趿拉着草鞋把门打开了。
“阿爷,今儿我搞到头野猪,给送条猪腿过来!”顾洲远笑呵呵道,反正他们没分家,给谁都一样。
“你这孩子,这猪腿得卖老鼻子钱了,你怎么给送这来了?快些拿走,明天叫你二叔帮你拉县城卖了,换些粟米过日子。”
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老太太埋怨起来。
“娘,这是您大孙子拿来孝敬您的,您可不能寒了您大孙子的心啊。”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那是他三婶顾汪氏,她看着顾洲远扛着的猪腿两眼放光。
顾洲远没搭理她,对着老太太笑道:“阿奶,那野猪大着哩,剩下的卖了也能换不少粮。”
“这年景,还有嫌粮食多的吗?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你知道你一家5口人,一天要吃多少粮食……”老太太越说越起劲。
顾洲远求助地看向阿爷,老爷子咳嗽两声,扒拉了一下还在说个没完的老太太。
“你不是要给小远烙黑面饼子吗,还不快去。”
老太太一拍大腿,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三婶顾汪氏面色一变,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瞟到那条大猪腿,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阿奶,您别忙活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顾洲远把猪腿放桌子上。
刚刚从卧室出来的二叔顾满仓拎起猪腿道:“快些拿回去,今年干旱,地里庄稼怕不会有好收成,家里要存些银钱,等老天靠不住的时候,还要靠着这些银钱让你娘他们活下去呢。”
三婶顾汪氏急了,“他二叔,这猪腿是孩子拿来孝敬长辈的,又不是给你个人的,你有什么权利处置它!”
顾洲远微笑道:“三婶您不知道,这野猪是二叔跟我从山上弄下来的,猪腿就是送给我二叔的辛苦费。”
汪氏面色一僵,嘴唇嗫嚅两下,说不出话来。
“自家亲叔叔,讲什么辛苦费,被人听了笑话,听婶子话,猪腿带回去,去换成粮食,这肉哪是咱庄户人家能吃的东西?过日子要细水长流。”二婶孙氏语重心长道。
汪氏心急如焚,你二房一家子装什么好人?
老大家要过日子,我们这一大家子就不要过日子了吗?
家里三个孩子都多久没尝过荤腥了?
那猪腿看着足足有30斤,就算不吃,拿去卖了,差不多能卖个一两银子。
这可是一两银子啊!要知道她嫁到顾家已经十多个年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全部家当还没有一两!
自家男人也是指望不上,一沾枕头就睡得跟头猪一样,到现在还呼噜震天响,也不知道出来给她帮帮场子!
“二婶您就别客气了,我饿肚子的时候可没少过来蹭吃的,先前我年岁小,不懂事,现在经历了一些事情,我也该成长了不是?大道理我不懂,但我知道,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顾洲远恳切道。
孙氏没想到小远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其实她也没有主动给过大嫂一家什么帮助,先前小远脸皮有些厚,家里吃不饱的时候,就会赶在饭点来这里要吃的。
她为人实在,也不像他三婶一样把吃的藏起来,通常就是自己四个孩子吃什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