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黎的家院子里的平房屋顶几乎和田小棠家的相连,中间只隔了一道不算高的墙,和一条哪怕是小个子田小棠的小细腿也能轻松迈过去的缝隙。
胡同里的邻居嘛,相处融洽的话关系不比亲戚远多少,邻里间平日甚至大门虚掩都没有必要,有事推门就进,几乎没有设防的心思。
所以田小棠每次爬到屋顶上玩,都是随便在隔壁院子的屋顶上蹦跳玩耍,在隔壁爷爷还没搬走的时候甚至隔三差五从屋顶跑过去给爷爷送东西。
之后隔壁房子空着,小伙伴们进去玩耍也多是从田小棠家爬过去,对于田小棠来说,那院子并不神秘。
记忆里那天有薄薄的雪。睡着午觉的田小棠迷迷糊糊听到很多嘈杂的声音。汽车声,脚步声,重物搬运声,男男女女或大或小的聊天说话声。
田小棠缩在暖和的被窝里,眯着眼睛懒懒地喊妈妈。过了很久妈妈进屋找东西才发现田小棠醒着,便走过来摸着她的头顶告诉她,隔壁有新邻居搬过来了,还有一个小哥哥,刚转过来和你同一个学校。
田小棠想爬起来去凑凑热闹,说不定大人们还会请她帮一些力所能及的忙,让她也参与到这件有点重大的事情里,但睡眼惺忪地透过窗子看着外边乌蒙蒙的天色和飞舞着的雪花,又一时犯了懒,便又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四周很安静。约莫着妈妈在院里平房里忙叨着,田小棠就自己裹了棉袄,来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雪不多,被来来回回踩得有些泥泞,田小棠皱着眉头不想弄脏毛毛拖鞋,便抬起头隔着院子喊平房里的妈妈——
“妈妈你在干嘛——”
尾音还没落,田小棠蓦地收了声——屋顶上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穿着暗红色的羽绒服,浅色牛仔裤,双手插在兜里,看起来年纪和田小棠差不多,从田小棠家屋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男孩长着一张很好看的脸,皮肤很白,脸瘦瘦的,鼻梁挺直,唇色红润,形状好看的浓黑眉毛下,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很有神采。
胡同里的男孩子们玩闹起来疯得不成样子,总是灰头土脸,冬天小君和英侠兄弟鼻子下还时不常的挂着一两条鼻涕,倒是不常见这么从头到脚都干干净净的男孩子。
这时的空中还懒懒地飘着零零散散的雪花,飞舞在男孩子的周围,在这阴暗的天气里头,倒像是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似的。
田小棠呆呆地仰头望着他,忽然想到自己刚睡醒,头发肯定乱糟糟的,这件随意披在身上的棉袄也不好看,刚刚怎么没穿那件自己最喜欢的浅蓝色带荷叶边的呢?脸上是不是还留着口水印?眼角是不是还挂着眼屎?
田小棠不禁有点懊恼。
那个男孩一直看着她,没说话,好像在等着她先开口似的。
田小棠想起来妈妈先前说的话,想来他便是新邻居家的那个“小哥哥”了。看着他这副很是沉得住气的样子,田小棠的火气更大了些。
“这是我家的屋顶!”田小棠大声说。
男孩好像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似的,低头朝地面努了努嘴,漫不经心地说:“你刚刚不也去过我家屋顶嘛,脚印都在这呢。”
田小棠想起来了,睡前她还在屋顶上疯跑过,还跑到隔壁屋顶上搜罗了积雪团了个实实在在的雪球,朝着门外路过的小君身上丢去——谁叫他那么多天都不搭理她呢。虽然田小棠站在下边看不到,但想来屋顶上肯定布满了她的罪证。
切!算了。田小棠心里想。如果真要闹起来划分地盘,以后只能约束在自家屋顶的话,那很多游戏就都施展不开了,这不划算。反正这件事计较不过来,那就不跟他计较了。
田小棠于是转移了话题:“你叫什么?”
“肖黎。”男孩这下回答得很干脆。
“削梨?”田小棠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她马上有了种“这次的对话我终于占了上风”的快意。
男孩却像是早已经对别人拿自己名字开玩笑这件事习以为常了,也不恼,对田小棠说:“你的名字很好听,又甜又糖的。”
哦对,男孩该是早一步从大人那里知道了田小棠的名字。听他这样说,田小棠反倒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收起还咧着的嘴角,看着他,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肖黎忽然蹲了下去,朝房屋边缘看了一圈,然后抬起眼睛看着田小棠:“我没有看到你家的梯子,你平时都是怎么上来的?
田小棠这下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