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护卫颇感欣慰,隔着牢房门,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你好像聪明了,这么快就意识到自己要死了。”
夏护卫有自己的一套夸人方式。
夏瑞想说,这很难意识不到好吧!
“爹,头都快掉了,您就没想想什么办法?”
夏瑞焦急不安,大老远从南云县回来,可不是来送人头的。
夏护卫语重心长,“难啊……你就当有人白白送了咱们全家一场免费的去世便可。”
“白送?”夏瑞像是触发某种机制,开口道:“万钟则不辩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
夏护卫一怔,眼睛逐渐瞪圆,看着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孩子,仿佛看到了“文化”两个字。
“你从哪里学来的?”
“师父教给我的。”
“哦?你说的这个师父,莫非是南云县杀猪匠,半吊子水平仵作,嚣张跋扈,连斩妖司都不放在眼里的张生?”
“不是。”
“那还能是谁?”
夏瑞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我师父是南云县杀猪世家第三代传人,顶级仵作,谦逊有礼,多次拯救南云县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张生!”
夏护卫懵圈了。
名字一样,怎么称号不一样呢?
几日前,他收到南云县斩妖司司长红莺来信。
信中阐述,夏瑞要拜张生为师,且列举了张生的一些作风问题。
夏护卫震怒,正好手底下有个叫王希的,要去南云县做事,便命令王希收拾张生。
如今看来,张生还好好的。
王希没能完成任务。
可是,儿子形容的张生,与信中差距也太大了吧?
“儿子,你确定张生像你说的这般?”
“当然了!父亲,您怎么能质疑我看人的眼光呢?”
“傻孩子,爹不是在质疑你,爹一直知道你看人有问题。”
夏瑞:……
“爹,这次不会了。”
“你敢笃定?”
“昨晚拜妖会夜袭南云县,张生拼死斩杀副舵主王大力。如今整个南云县百姓,都将他当做英雄。几百个百姓上街,只为一人欢呼的场面,儿子这辈子也忘不掉。”
夏护卫瞬间沉默。
他只是通过书信的文字,片面地了解张生。
而自家儿子,则是亲眼所见。
或许这傻小子看人有问题。
但百姓簇拥,足以证明张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夏护卫叹息一声,茅草铺成的床上。
“或许他人不错,但终究只是小小县城里的一条草根而已。”
“让他给我夏家的孩子当师父,绝无可能。”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夏瑞见父亲冥顽不灵,气得一跺脚。
“可恶啊父亲,早知道等您的头落了地,我再回来就好了。”
夏护卫:???
孝顺。
真孝顺啊。
“夏瑞,你听好了,只要老子还活着,就不可能让你去拜张生为师!”
话音刚落,牢房外来了人。
州主身边的军师,姜不刑。
“夏护卫,州主有令,一个时辰后,送您上路。”姜不刑看向夏瑞,“夏公子莫要悲伤……”
“不不不,我一点也不悲伤。一个时辰后,我就有师父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连爹都有了。”
姜不刑:???
夏护卫:???
夏瑞早已背过身去,面对着墙角,肩膀微颤,像是在憋笑。
实则转身的那一刻,眼泪便已经压不住。
夏护卫对着姜不刑拱手。
“告诉州主,属下明白了。如果可以,请转告州主,少主真不是我杀的。”
姜不刑眼皮低垂,“州主明察秋毫,该知晓的,心中自然如明镜。”
“钦差大人到总城了吗?”
“自然是到了,夏护卫,您想喊冤?”
“不敢。”夏护卫拱手,回身望了一眼儿子的背影,“希望州主答应我的事,不要食言。”
姜不刑没有接话,转身离去,目光微沉。
口中喃喃自语。
“粗鄙武夫果真无脑。州主答应他的事情,若是真能办到,又何必将夏家黄毛小儿关进来。”
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