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里碰见小白的地方,许久不曾移动。
心头的失落再次袭来,期望顿时化为湮灭的泡影。
今日读书乏闷,拿了抄的书和之前画的字画,买了几钱银子,收成不错,自那晚以后,小蛇的模样一个劲的往脑子里钻。
于是,又买了只烧鸡,结果前脚刚到,大雨就随之而来。
少年轻叹一声,悠长的目光望向被雨打破平静的湖面。
是他读书读傻了,今日下雨,小蛇肯定在窝里躲雨,小蛇可聪明了,不像他,傻子一样站在大雨里淋雨。
这样想着,他眼中出现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敛了起来,目光略微担忧。
这么大的雨,小蛇不知道害不害怕,有没有躲在窝里睡觉,窝里安不安全,有没有被水淹没……
而此时呼呼睡着大觉的小蛇,压根还想不起来有这号人的存在。
雨一直不停的下着,陆怀谦怀着胡思乱想的心思下了山,刚走进家门口的院子,屋子里就传来摔东西的声音,紧接着尖锐的辱骂声随着女人的歇斯底里爆发开来。
“陆文山,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废物,你瞧瞧你,有哪样能说出来个好,当初是我眼瞎,我执迷不悟……”
女人叉着腰,手指着坐在凳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男人破口大骂。
而少年的出现,并没有让她住了口,姿容姣好的女人瞥了一眼站在门口冷眼看着眼前一切的少年,语气倒是缓和了几分。
“怀谦,正好你回来了,替娘写份和离书吧。”
女人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方才还怒火冲冲的神色突然倦了下来。
她理了理自己衣裙,坐在桌子前。
“怀谦,如今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却是不能再拖了,如今我和你爹,相看两厌,娘思考了良久,深思熟虑一番,不如就分开吧,你去拿纸和笔,写了这和离书吧!”
闻言,凳子上垂着头的男人抬头,他面无表情,沧桑的脸上隐约可以看得出是很英俊的一张脸。
男人定定的盯着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女人看,目光微深,终究坐直了身体,哑着声音,说了句好。
女人收紧袖口里的指尖,眼中嘲讽。
陆文山啊陆文山,想她一个家世算的上还可以的小姐,委身下嫁与他,得到的却是几十年来的敷衍和不在乎。
哪怕她死在他眼前,从始至终,也比不上他藏在心上的白月光。
思及此处,女人眼中一片苦涩,即使如此,当初为什么不拒绝,要娶她呢?
她江如韵付出了半生,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豆蔻少女到如今满怀哀怨的歇斯底里的怨妇。
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劳家务,可是,陆文山呢,他背着自己,和他心头的白月光苟且,最终家里的积蓄都被那女人全部骗走了。
江如韵闭了闭眼,将眼里的泪逼了回去。
陆怀谦始终沉默着,从房里拿来纸笔,没有犹豫的写下和离书。
江如韵率先签下字按了指印就进了屋,只留下陆文山和少年安静的坐在桌前。
男人叹了一口气,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楚,他伸手想去摸少年的头,却被少年微微躲开,心中涩然。
“对不起,怀谦,我是个混账,我混蛋……”
男人捂着脸抽泣。
他那时在想什么呢?
在想如何同结发妻子和离,给他们一笔钱作为补偿,然后迎娶自己年少时第一眼就喜欢的女人。
他被迷了眼,他惭愧,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最后落得家产全部被偏光,让自己的妻儿每天跟着他受苦。
他真是昏了头,他罪不可恕,他该死!
少年轻敛着眸子,冷漠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他记事起,父母间红脸的次数比他吃饭的次数还多,动不动吵架冷战,两个人之间如同陌路人,如此也好,各自解脱,不用互相折磨。
江如韵走了,她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大雨里,扔下了她唯一的亲生儿子,陆怀谦。
而陆文山,被骗光了家产,一时间也无颜面对自己的儿子,他将家里仅有的一点银子留给了少年,也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少年坐在空旷的屋子里,大雨依旧下着,阴沉沉的天气压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大开的门窗,有冷冷的风灌了进来,冰凉的不可思议。
少年坐了一夜,没有点灯,漆黑的屋里,没有丝毫生气,冷冰冰的夜,越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