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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静默片刻,梁瑾先开口:“举报的事,我跟你道歉,确实是我的手段不光彩,但这个项目我必须拿下,只能用这种非常手段。”
&esp;&esp;“做都做了,何必道歉,”傅逢朝的语气比窗外飘飘渺渺的雨雾更淡,“本也是我们自己被人抓住了把柄,我认栽就是了。”
&esp;&esp;梁瑾转头看去,傅逢朝的神情和先前在办公室他独坐于桌边时一模一样,像极力压抑着情绪。
&esp;&esp;梁瑾直觉他在生气,或许不只因为自己不光彩的手段:“……以后公事上的接触大概会很多,无论你是怎么看我的,我只希望不要影响到两边的合作。”
&esp;&esp;傅逢朝在沉默之后忽然开口:“华扬在这个项目上最大的优势,不是你以为的那些。”
&esp;&esp;他的声音在断续的落雨声里显得格外模糊:“纯商业开发固然收益大,但临都发展至今最缺的是一块能作为特色亮点的招牌。华扬的规划设计方案是将云琴岛打造成一座能辐射整个临都的艺术中心,借此提升城市格调,这一点恰好符合了新领导的理念而已。”
&esp;&esp;梁瑾微怔,似乎已经意识到傅逢朝接下来要说什么。
&esp;&esp;他下意识想逃,却在傅逢朝回头看过来时,被他眼神里隐忍的哀伤生生钉在原地:“当年梁玦跟我说,云琴岛那里最适合建造一座音乐厅,要比维也纳的金色大厅更恢宏更引人遐想。在云琴岛转让招标的风声放出后,我才选择回来,为了实现他当初的梦想,我也必须拿下这个项目。”
&esp;&esp;曾经在维也纳的春日和风里,少年指着竖立于红黄外墙上的音乐女神像,明朗笑着不经意说出口的一句话,却叫他记了整十年。
&esp;&esp;甚至当日说出那句话的人自己也早已有意遗忘了,傅逢朝却始终替他牢记在心,并且不惜代价想要实现。
&esp;&esp;所以他才会一再追问格泰想要拿到云琴岛的原因。
&esp;&esp;雨声在这一刻交织成梁瑾心中的悲鸣,他试图想要笑一笑,却连扯起嘴角的动作都做得艰难,凝在舌尖的话语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esp;&esp;傅逢朝此刻看着的人是他,也或许不是他。
&esp;&esp;那样悲伤到极致的眼神,当年在那场葬礼上他怕露出马脚有意回避了,今日这样猝不及防撞见,几乎击溃他的心防。
&esp;&esp;傅逢朝的目光里仿佛已空无一物,问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esp;&esp;“……为什么当年死的那个人,偏偏是梁玦?”
&esp;&esp; 他是梁玦
&esp;&esp;为什么死的那个人偏偏是梁玦,梁瑾也想问。
&esp;&esp;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竭力才没有让自己在傅逢朝面前失态,意识到说了什么时,他已经问出口:“你希望是谁?”
&esp;&esp;“我希望是谁有意义吗?”傅逢朝的嗓音发紧,那双眼睛却沉得叫人心惊,像渲染了最深层次的暗,沉重如渊、深不见底。
&esp;&esp;“梁玦……”
&esp;&esp;梁瑾颤声开口,想要说点什么,其实什么也说不出,他根本没法解释。
&esp;&esp;“梁玦究竟是怎么死的?”傅逢朝忽而问他。
&esp;&esp;梁瑾的声音滞住,终于清楚感知到傅逢朝周身的怒气,他一直在忍耐,为了梁玦忍耐。
&esp;&esp;而自己是真正卑劣之人,到这个地步了竟还恬不知耻地想要靠近他。
&esp;&esp;“当年我问你,你说是意外,其实不是。”
&esp;&esp;傅逢朝忍了十年,今日或许终于忍无可忍,眼神里真正有了恨意:“我问过现场目击之人,他是为了救你而死。”
&esp;&esp;梁瑾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煞白。
&esp;&esp;十年前的那个雨夜,不愿再回想的不只有梁瑾,还有傅逢朝。
&esp;&esp;事情发生时他人在外省老家,没有接到梁玦最后的电话,之后便一直联系不上梁玦。不安不断累积,三天之后他回到临都,接到的却是梁玦车祸身亡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