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午时傅逢朝来了一趟医院。
&esp;&esp;梁瑾本不想让他知道,但电话里自己嘶哑的嗓音和不时的咳嗽想瞒也瞒不住。
&esp;&esp;傅逢朝在挂断电话之后没多久就来了,在他病床边沉默坐了很久,那时梁瑾昏昏欲睡,便没有注意到傅逢朝看向他的眼神里的那些复杂。
&esp;&esp;“下次再把自己折腾生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esp;&esp;傅逢朝的语气如常的霸道。
&esp;&esp;梁瑾在迷糊中只觉得可悲又可笑,可悲的是他自己,可笑的也是他自己,他这样的蹩脚又滑稽,难为傅逢朝还愿意来看他。
&esp;&esp;元旦过后半个月就是春节,年二十八那天梁瑾去了一趟苍临山上的庙里。
&esp;&esp;这天是他的生日,也是死去的真正的那个梁瑾的生日。
&esp;&esp;二十岁之后他没有再过过生日,习惯了每年的今天独自一人来这里,放空心神坐上一整日,就能回去再多坚持一年。
&esp;&esp;临近春节加上这段时间一直天气不好,庙里人很少,后殿这头更只有梁瑾一个。
&esp;&esp;他从清早坐到傍晚,听庙里师傅诵经,始终安静沉默。一直到傍晚,打算离开时,他照旧给庙里捐了一笔钱。
&esp;&esp;“之后也请你们多费心。”
&esp;&esp;接待他的僧人客气告诉他,今年的续灯费已经有人先帮他付了。
&esp;&esp;梁瑾的思绪骤然停摆:“什么人?”
&esp;&esp;“那位施主姓傅,他说……”
&esp;&esp;僧人后面说的话梁瑾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迟滞的大脑像老旧黑白电视机信号不稳时不断闪烁的雪花,沙沙作响。
&esp;&esp;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最后唯一仅存的理智问出傅逢朝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僧人想了想说:“上个月月中的时候。”
&esp;&esp;上个月月中,他想起来那天堵在高架上时的那场雪,和雪中奔他而来的那个人——那时的困惑不解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
&esp;&esp;傅逢朝什么都知道了,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就是梁玦。
&esp;&esp;之后说的那些话、烧掉的那些东西,是试探、逼迫,更是傅逢朝的愤怒和对他的彻底失望,他根本就不该抱有侥幸。
&esp;&esp;开车离开时梁瑾一直心神恍惚,中途还发生了一场交通事故——他为了避让对面道上过来的一辆大车,不小心撞到路边的石墩上,连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
&esp;&esp;梁瑾被冲撞力震得耳边嗡鸣不止,下车之后甚至怔神了好几分钟,才在旁人提醒下拿出手机报警。
&esp;&esp;傅逢朝的电话便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看到来显梁瑾有些不敢按下接听,想等那边自动挂断。
&esp;&esp;但傅逢朝锲而不舍,一遍一遍地重复拨打。
&esp;&esp;终于接通,傅逢朝的声音有些急促:“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
&esp;&esp;梁瑾才觉耳鸣声减轻了一些,逐渐回神:“抱歉,我在路上,今天在外面,刚没听到。”
&esp;&esp;电话里的人像是察觉到他的异状:“真的没事?”
&esp;&esp;梁瑾尽量平静道:“没有。”
&esp;&esp;傅逢朝沉默片刻,便也冷静下来主动岔开了话题:“你之前提醒我的事情,我让人仔细去查看过了,确实问题不小。”
&esp;&esp;梁瑾强打起精神:“什么问题?”
&esp;&esp;傅逢朝解释:“施工安全方面存在很大的隐患,加上这段时间一直下雪,恶劣环境影响也很大。过年期间还有一场暴雪,如果不是提前发现了这些隐患,到时候现场只有几个值班的人,极大可能会在暴雪影响下造成大的坍塌,就算侥幸没事迟早也要出问题。”
&esp;&esp;傅逢朝的语气并不凝重,甚至算得上轻描淡写,梁瑾听着却只觉遍体生寒:“……现在呢?还能补救吗?”
&esp;&esp;傅逢朝道:“你提醒我的当天我已经让他们停工了,查出问题之后一直在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