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公子“唔”了一声,笑道:“那装睡谁还不会?”
阳璁哭道:“没有装睡,娘亲是真的很多年没有醒过……”
狄公子道:“看得出来你很想证明你娘亲没有装睡?”
阳璁连声称是,狄公子嘴角一咧:“那便如你的意。”说完暴起发难,一掌劈在阳璁头上,只见阳璁脑浆迸裂,当场暴毙。狄公子哈哈大笑:“看来是真的昏睡,儿子死了都没有一点动静。”
杀意骤起,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温酒。
若能看到温酒的模样,此时他已面如土色,魂飞天外。
这是温酒第一次独自面对艰难的选择,他本可以出手相阻,救下阳璁,只犹豫了那么一瞬间,那一瞬间他想不明白,如果暴露行踪去救阳璁,折霄盟的大局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冲动失败,他也想不明白,狄公子是不是就那么心狠手辣,当场会取了阳璁的性命,他还想不明白,自己突然怎么了,怎么会犹豫?
就在前不久,阳璁还是那个眼神清澈,将自己也认成天渡者,义无反顾想要救自己命的可爱小男孩,而现在已成了温酒眼前的一具死尸。
自己救过那么多人,却让一个小男孩死在自己眼前?
他只是善良而已啊……
温酒开始后悔,锥心刺骨地后悔。如果不带着云珂来就好了……就不会因为担心丢失彼此的踪迹而不敢隐身潜入。如果向小陈掌柜多问问“上等人”的规矩就好了……就不会图近走上这个屌毛破长街。如果没有侥幸心理就好了……那个狄公子分明心狠手辣草菅人命惯了。如果……如果一开始便杀了这个杂碎就好了!
杀意寒冷而窒息,汹涌流淌。
狄公子蔑视地扫了一圈众人:“哦?难得有人不服气。”他与随行的侍从对视一眼,齐齐发出一阵哄笑,狄公子走到阳瑾身旁。阳瑾正抱着哥哥阳璁的尸体哭泣,听见脚步声,吓得想要抱着哥哥的尸体后退,却气力不足,动不了半步,瑟瑟发抖。
狄公子狠厉道:“蛆虫踏足鉴炘长街,便是打本公子的脸。要不是……你们以为打本公子的脸,只是死了这么简单么?”说完再次挥手,便要掌毙阳瑾。当所有人都为阳瑾提心吊胆那刻,狄公子突然看着阳姨呆了一会儿,奇道:“咦?……本公子倒是想起……”
“狄家世子啊,想起什么丢人的事啦?”
声音遥遥传来,狄公子闻言脸色大变,眉间结起阵阵黑气:“蔡校尉,怎么闻着脏味就过来了,狗鼻子都没有你的灵哈。”
狄公子身后的随从纷纷让出一条路,从中探出一个人影,正是狄公子口中的蔡校尉。此人衣着奢华,年仅弱冠便司职校尉,来头也必是不小,他闻言针锋相对道:“诶,怎么是闻着脏味,狄公子可莫要自污。”
与蔡校尉随行的人数也不少,尽都身着官服,与狄公子的随从有些暗中较劲。原来狄公子名唤狄之裴,乃是戍凡城中大世家狄家二公子,有钱有势更是邬府的忠心走狗。蔡校尉则名为蔡铿,家中原在云庭为官,邬府向云庭宣战后,戍凡城当先沦陷,蔡家第一时间向邬府臣服,之后虽得以在城中司原职,家中势力仍大不如前。
狄、蔡两家虽同为邬府效力,但其实不和久矣,只因狄家明里暗里都在蚕食蔡家的势力,这鉴炘长街的管辖权便是狄家想要抢占的重要一环,一旦拥有了鉴炘长街的管辖权,便是掌握了对天渡者最大的剥削权。
莫看狄之裴才十余岁的年纪,自小便是可怕的淫虫,与蔡铿常在风月场所争风吃醋,私下也早早结下梁子。
蔡铿早就收到报信,此时阴阳怪气道:“没想到当年名动一时的狄家荡妇,藏在这在脏蛮之地。”
狄之裴闻言脸色一黑,杀意沸腾:“蔡校尉,管好你的狗嘴,莫要多生是非。”
蔡铿本意就是要奚落狄之裴,岂会善罢甘休:“妙极,看来狄公子早就知情?当年狄素卿可是城中第一美人,多少青年才俊对她趋之若鹜。谁知这荡妇不顾千挠万阻,非要下嫁脏蛮之地,让狄家百年威严在一夜之间成了笑话。”
狄之裴道:“往事难追,蔡家为云庭效力也近百年,一封书笺便转作邬府狗腿,何尝不是一夜之间成了笑话?”
蔡铿嘿然:“非也,几年后将私奔的阳狄夫妇押回狄府,狄家恼羞成怒,将阳炳分尸成碎肉,逼迫阳炳生前交好的脏蛮人吃下;而已怀有身孕的狄素卿在私牢中被狄府下人轮番奸污,诶,奇妙的是狄素卿凭着保护孩子的执念,硬撑着那口气没死,最后从私牢中消失,如今带着狄家所有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