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穿林打叶,城郊的桑树林中,木回风正陪着阿瑾安葬她亲爱的阿娘。
白烛的火焰清冷,在空气中烁烁地抖动,阿瑾的泪水又浸湿了眼眶,仰着头任由秋风吹干殆尽。
“阿瑾,你,”木回风从身后慢慢地靠近,担忧地问到:“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阿瑾茫然地望着阿娘的石碑,淡淡的垂下眼睑,不知在想着什么。
木回风望着天空一字排开,展翅南飞的燕群,心内沉甸甸的。大雁南归,阿瑾的亲人却是一个都没有了。她那么柔柔弱弱的,能在这天地之间找到自己的归宿吗?
鬼使神差之间,木回风说出了她自己心里一直隐忍在心里的话:“阿瑾,如果你实在没有地方去,就跟我一起走吧。”
“我身上的盘缠够我们俩吃的了,一年之后,我带你回我家。”
“虽然那里黄沙漫天的,没有你们这儿的气候温润,但那里的哥哥姐姐们一定会喜欢你的,我也会照顾好你的。”
木回风红着脸,心中明白自己算是打肿脸充胖子了。
她自己都尚且深陷迷雾,哪里还又能张开羽翼去照顾阿瑾呢。
可是,面对他人的苦难,她就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圣人说:“人类的痛苦无法相通。”但是,她为什么会如此心痛呢?
正在木回风出神的期间,阿瑾擦了擦脸上的并不存在的风沙,闭着眼深吸了一口生气,呼出一口浊气。她转身拉起木回风的手,把一张小小的纸片塞入木回风手中,指了指眼睛,示意她看。
木回风低头,在这张纸上看到了原先被揉成一团的凌乱痕迹。它被阿瑾精心抚平,写上秀丽好看的字迹,仔细折叠,才塞入了她的手中。
秀丽的字迹静静地讲述着阿瑾的故事:
小绵姑娘,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了我。
我是从小听着阿爹阿娘的忏悔声长大的。他们年轻的时候为了一己私利做下了让他们忏悔一生的事情,虽然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他们犯下的错仍然存在。
阿娘已去,阿瑾在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只求能去赎回阿爹阿娘犯下的罪孽。
我之后的去向,不便告诉小绵姑娘。此间事了,我一定会回来,报答小绵姑娘帮助我的恩情。
木回风一眼三四行地看完了阿瑾的信。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早该料到的,一个普通的哑女怎么能写出如此娟秀的字体。
阿瑾要做的事情一定十分危险,但是木回风却不知该如何劝说,一是她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原由不好随意置喙,二是这大概是支撑着阿瑾活在这世上的唯一一件事情了吧。
她虽然不希望阿瑾以身犯险,但她更希望阿瑾能够活下去。
“阿瑾,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年之后,我会在这里等你,如果你来了,我就带你回家。”
阿瑾不能言语,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中倒映着木回风的身影。她向木回风弯腰作揖,转身隐入了桑树林深处,直奔元安城南听风阁的暗桩。
当年,阿瑾的阿爹阿娘还是听风阁内七大舵主之二,快马弯刀宋金晨,玉面菩萨楼满江,他们青梅竹马,伉俪情深,结婚三年,诞下独女阿瑾,细心呵护。
宋金城和楼满江带着他们的爱女宋云瑾,在浩瀚沙漠中央的小小绿洲中,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看月光向金子一样从远处洒来,又看月亮像归鸟一般向西方的天空飞去。
那时的他们不会羡艳傍晚归巢的鸟儿,也不会去凝视月明星稀的天空,因为听风阁之于宋金晨和楼满江是家,宋金晨和楼满江之于宋云瑾亦是家。他们都身处于他们温馨的家园中,心内愉悦而踏实,睡梦中也都是香甜的米饭。
然而一匹丛林中窜出的野马,毫不留情地踏碎了这个美满的家庭。
马上疯狂的刺客在多次失败之后,将毒手伸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他挟持着小小的阿瑾步步退入丛林,要挟着宋氏夫妇背叛阁主,偷出听风阁的天工机甲图。
虎毒尚且不食子,天底下的父母又有哪一个能弃骨肉于不顾呢?
他们宁愿做那千夫所指的叛徒,背负一辈子的愧疚,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子夭折在自己面前。
阿瑾踏入听风阁的暗桩,拿出令牌,沙哑着嗓子向掌柜诉说着当年的真相。
“阿爹阿娘盗出天工机甲图后救下了我。”
少女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饿鬼,干枯而阴森,“天工机甲图一经被盗,就被鸿新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