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祭祀队列有点奇怪,奇怪的地方就在于队列的最后多了一辆洛雅斋的大卡车。
汪钧此刻正坐在这辆大卡车的副驾驶位上“准备”打瞌睡。
车上运的都是祭祀中“湮祀”用的各类牺牲。
所谓“湮祀”就是在祭坛附近堆起柴火,将牛、羊之类的牺牲扔入火中。
这些动物的肉体将会在燃烧中化成烟雾升上空中,从而让天上飞来飞去的神们能够抽空闻一下“香喷喷”的烧烤味。
——这些说法都是瞌睡连连的汪钧,在迷迷糊糊中听身边的一个糟老头子滔滔不绝的念叨出来的。
宽大的驾驶室里坐着亲卫司机、汪钧和这个名叫庆来章的礼官三个人。
托鎏帝的福,汪钧得以捞到这么个轻松的重要差事,由奇货居出车,和傩祭府的庆来章一起押运祭品。
可没想到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庆来章根本就是个话唠,一路上也不管汪钧搭不搭理他,从上车开始他就唠叨个没完。
他事无巨细、引经据典、满腔热情地,卖弄着祭祀过程里的各种典故和规矩。
这可苦了汪钧,当初他主动提议负责用汽车运牲畜,完全是为了方便自己躲懒、打瞌睡。
可眼下这情形实在是让人无法安心入眠,有心翻脸吧,这礼官从头到尾都笑嘻嘻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何况这老家伙确实是博学多才,这么枯燥的祭祀典礼经过他这么一介绍,似乎让汪钧都觉得越来越有点意思了。
慢慢的他瞌睡也开始醒了,恨恨的暗想道:就当是旅游途中倒霉的碰到个过于热情的导游了吧。
“湮者,烟也,取其气达、升报于阳也。”庆来章摇头晃脑的说道。
汪钧打了个哈欠随口问了句:“为什么今天都穿成这样啊,全是白色,连我这汽车都要蒙上白布,不太吉利吧。”
“少傅大人这您就不懂了,我们现在是去灵坛祭天,今日立秋,当祭开明白帝少昊。
少昊的神位在西方,天干为庚辛,盛德在金,颜色为白,味主辛,他的虫是兽类白虎,他的音是五音中的商,他的星属是金星、护星是太白。
所以当祭祀西方时,崇白色,就连祭祀时撞的钟都是白色的。”庆来章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祭祀规矩,听得汪钧云里雾里。
“这次说是祭祖为什么却变成先要祭神了?”汪钧又问。
“按大厦祖例,傩祭中,祖台只属于配祭,灵台才是主祭,所以祭祖必先祭神。”
“傩祭是什么?”汪钧越听越糊涂。
“呵呵,少傅大人初回我们厦国,果然是不熟悉我国的传统。”庆来章耐心的解释着,
“傩祭是对上古传下来的祭神驱鬼仪式的统称,也是我大厦先祖发明的礼仪。
现存最早的文字正式记载于《周礼夏官》——
方相士,狂夫四人。方相士,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难,以索室驱疫;
大丧,先枢,及墓,入扩,以戈击四隅,驱方良。”
面对如此不会好好说话的话唠汪钧实在无言以对,只好开始通过发呆,来无声抗议话唠的文言文狂轰滥炸。
“……就连各个地方的戏曲都是由傩祭中的傩戏演化来的呢……”话痨继续说个不停,汪钧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好不容易队伍来到了灵坛所在地,汪钧伸着懒腰下车后四处一张望,不由心中暗道:
“按来时的路程和方位看,这里该不会是天坛的所在地吧?可是印象中的那座巍峨雄伟的祈年殿呢?”
看上去这里规模最大的倒是一座类似圜丘的三层式黄色圆形地基建筑。
但是它比印象中的圜丘大太多了,差不多有两千平米大小,而且上面竟然还有许多五颜六色的建筑。
细细看去——东方是青色、南方是赤色、西方是白色、中央是玄色。
不过奇怪的是上面好像唯独没有北方的建筑。
每座建筑看上去都是木质结构,形制上倒有些类似于祈年殿那种四周有明柱、无墙壁、有盖顶的式样。
每个建筑的盖顶瓦檐下挂着各式各样明显有不同专属规格的风铃挂件。
每当有风掠过,各种不同的声调就会在各自的方位上传来。
那虚无缥缈的感觉空灵如天籁一般,看来这里就是所谓的灵台了。
在灵台的两边还有两座规模较小的祭台,
西边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