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惯他年少轻狂,目中无人。
&esp;&esp;出了宫殿,文疏林搀扶着腿疾未愈的谢雍前行,谢雍没有因为圣上表扬了自己的学生而感到喜悦,神情格外凝重。
&esp;&esp;“幸好陛下没有责罚你,不过不知是福是祸……”
&esp;&esp;文疏林自信一笑,“我犯言直谏,乃是为国为民,若陛下怪罪于我,岂不枉担仁德之名?所以,不会有事的。”
&esp;&esp;谢雍摇首叹息,人心复杂,帝王的心思更是变幻莫测,怎会只有“仁德”?
&esp;&esp;“妄自揣测君心,大忌也,非人臣为之。”谢雍郑重道,“你的本意是好的,可还需敛一敛锋芒,否则刚愎自用,必招祸事。”
&esp;&esp;文疏林一怔,恭顺低首:“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esp;&esp;此时几个宫女迎面走来,朝他们福身施礼,少女含羞的目光频频停留在文疏林的身上。
&esp;&esp;文疏林相貌出众,仪表堂堂,既有书生墨士的清俊文雅,又有少年得志的恣意洒脱,任哪个女子见了都会动心,而他也毫不吝啬展露自己的风采,抬眸望去,扬唇一笑,那抹疏懒的笑意透着几分风流韵致,格外好看,惹得几个宫女面红耳赤,匆匆离开。
&esp;&esp;谢雍面露忧色,喟然长叹。
&esp;&esp;文疏林劝阻皇帝为公主修建琉璃水榭的事很快传遍了皇宫内外,当然,也传到了薛棠的耳朵了。
&esp;&esp;她不以为意,就算没有他阻拦,她也不会同意皇帝铺张浪费地建造琉璃水榭,只是没想到民间会传出来两人积怨已久,甚至大打出手的流言蜚语。
&esp;&esp;薛棠没有理会,“两人不和”的谣言对于她来说,不是坏事。
&esp;&esp;阳春三月,烟柳重重。
&esp;&esp;薛棠回宫探望皇帝,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的池塘边站着一个人,她的心跳倏地漏了半拍,那身形背影高挑清瘦,甚是熟悉。
&esp;&esp;她盯着男子转身,待看清了模样,心里落空,面无表情。
&esp;&esp;原来是他。
&esp;&esp;文疏林见薛棠到来,眼前一亮,上前施礼,“许久未见,公主近来安好?”
&esp;&esp;“一切安好。”薛棠气定神闲道,“听闻父皇想为我修建一座琉璃水榭,但被大人劝止了,可有此事?”
&esp;&esp;“正是。”文疏林直言道,“俭以养德,公主以身作则,克明俊德,不仅利于国家安定,也会受到百姓的敬仰与爱戴。”
&esp;&esp;薛棠一扬唇,笑意未达眼底,“文大人清正廉明,真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esp;&esp;文疏林拱手恭敬道:“公主过誉了。”
&esp;&esp;没有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气氛冷了下来,两人默然伫立。
&esp;&esp;同样是劝谏,冯鉴青铮铮铁骨、字字珠玑,无畏又不失谦逊,而文疏林的言语、气度却透着一种恃才傲物的轻狂,与冯鉴青的不矜不伐相差甚远。
&esp;&esp;想到这里,薛棠的眼眸闪过一丝落寞,脑海中那抹青色身影挥之不去。
&esp;&esp;“这天儿还是寒凉,许婕妤的身子弱,吩咐内务府多备些炭火送去。”皇帝闲谈的声音赫然出现,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esp;&esp;“是。”大太监赵德正高声回应,似在提醒着两人。
&esp;&esp;薛棠和文疏林立刻施礼。
&esp;&esp;“父皇。”
&esp;&esp;“陛下万福。”
&esp;&esp;薛道权的目光移向薛棠,“怎么不见驸马?日子过得可还舒心?”
&esp;&esp;薛棠恢复了温和的神态,莞尔回答:“儿臣一切安好,驸马去郊外为儿臣采摘酿酒用的花卉与果子,等日后儿臣酿好了酒,父皇定要尝尝。”
&esp;&esp;薛道权连声叫好,“许久没有尝到你酿的酒了,是有些馋了。”
&esp;&esp;“父皇喜欢便好。”薛棠上前亲昵地挽起皇帝的手臂,“父皇,听闻玉露池修缮好了,女儿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