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为已经深刻领会了金家三少爷的意图,马胖子一马当先,先屏退了看管金大海的打手,又在腌臜的面包车内铺了一张毯子,才恭敬邀请金生水上车。
车门关闭发出的声音惊醒了金大海,他胡乱地挥舞着手臂,大声惨叫着:
“我签字,别打我,我签字,别打我……”
金生水皱着眉,斜了马胖子一眼。
马胖子会意,抓着金大海脏乱的长发,一巴掌扇在了后者的脸上。
“闭嘴!”
在马胖子恶狠狠的警告下,在蒲扇般的巴掌的威胁下,金大海果断选择闭嘴。
他捂着脸,畏畏缩缩,不敢直视。
“现在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知道吗?如果敢胡说,哼哼!”
马胖子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黄光。
金大海连连点头,像是见了鬼,更加不敢直视了。
马胖子转头就对金生水谄笑,然后知趣地下车关门,又退出了足够的距离。
金大海见马胖子下了车,大着胆子觑了一眼金生水,又立即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最会欺软怕硬的他一打眼就知道遇到硬茬了。
金生水努力压制住原主激动的情绪,他必须以冷静旁观者的视角去挖掘真相。
此时的金大海蓬头垢面,骨瘦嶙峋,浑身散发着酒臭味。
五年过去了,果然还是这副德行。
“你就是金大海?”
金生水面色如常,平静问道。
金大海再次偷看了金生水一眼,乖巧点头。
“大约是十二年前,有人给了你一笔钱和一个小男孩,你是否记得?”
金大海猛然抬头,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闪着精光的眸子,他的眼神逐渐呆滞起来。
金生水顺利进入了金大海的记忆世界。
金生水言语间有诈的意味,但十二年前,钱,小男孩,都是触发相关经历记忆的关键词。
只要金大海回想这段经历,金生水就能以金大海的视角回顾。
月黑风高,江风凛冽刺骨。
四周是比人还要高的芦苇丛,金大海缩紧身体,紧了紧破烂的袄子,透过芦苇间隙紧紧盯着江堤之上。
他接到了一个活儿,据说能得到很多钱。
飞来横财,他提前了整整两个小时来到接头地点。
风越来越大,温度越来越低,就在金大海感觉自己的血液即将凝固时,江堤上传来了动静。
听到动静,他瞬间激动起来,半蹲起来,紧盯着江堤上正划破黑暗的两道车灯。
车停在了芦苇丛不远处,金大海按捺住激动继续等待。
车灯闪了七下之后熄灭,江堤上恢复黑暗。
金大海放下心来,迅速靠近江堤。
车灯闪七下是接头暗号。
“江枫渔火对愁眠!”
金大海畏畏缩缩地敲了几下车窗,在车窗露出一条缝时,交出了自己的接头暗号。
车里人没有回话,而是沉默地下车,从后备箱卸下两只行李箱,又从副驾提起一只手提包,丢进金大海怀里。
全程没有任何交流,金大海抱着沉甸甸的手提包,愣愣地目送那辆车离开。
一阵寒风冻醒了金大海,他嘴里叼着手提包,艰难地将一重一轻两只行李箱进芦苇丛里。
他取出事前藏好的手电筒,拉开手提包往里面照了照,照出一叠叠面值十两的大明宝钞,他颤抖着数了数,足足有五千两。
横财到手,金大海激动地手舞足蹈,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疼痛让他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发达了,发达了!”
金大海抱起手提包就想离开,可刚迈出去一步他就顿住了,他想起了码头老蒯对他的严厉警告。
如果只拿钱不做事,等待他的将是生不如死。
金大海打了一个寒颤,转头看向那两只行李箱。
他放下手提包,放倒那一只轻的,拉开一条缝,举着手电往里面照。
这一照,就让他吓得坐倒在地。
他看到了一个睁着眼睛的小孩。
稍微平复一下心情,金大海打开了行李箱,将小孩抱了出来,一见风,小孩立即嚎啕大哭。
金大海吓得手忙脚乱,生怕哭声会引来巡检,他连忙按照老蒯的警告,从行李箱里找出一支针管,颤抖着扎进了小孩的手臂上。
哭声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