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此刻老头眼中必定满是讥讽和嘲笑。
他早就习惯了如此,不过就像他没有告知老头自己为何没有替姐姐报仇一样,他对老头保留了更多的秘密。
“老爹,”关容易又看向葡萄架,话到口边,他突然有些犹豫了。
那位少年的事要不要保密呢?
“有屁就放!没屁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关牧洲不咸不淡地放完狠话,又躺了下去。
精致整洁的院落之内,父子俩都盯着葡萄架发呆,只有葡萄叶互相摩擦的婆娑声在烈日下响动,蝉鸣骤歇。
不知过了多久,亦不知关牧洲被墨镜遮盖的双眼是开是阖,蝉鸣声再度喧嚣起来。
关容易终于做出了选择,平和的声音盖过了葡萄叶的摩挲声。
“我见到了姐姐的孩子!”
语音落了三秒,蝉声消失,葡萄叶保持着纠缠的姿势凝固静止,那把用了十六年的紫砂壶轰然碎裂。
残片和滚烫的茶水只飞溅出半尺便凭空悬停静止。
“你……说什……么?”
关牧洲自藤椅上弹起,破旧的墨镜早已不翼而飞,露出一双惊慌的老眸子,他的喉结不断起伏,艰难地将话说完整。
关容易也坐了起来,他挥了挥手,残片和浓茶回缩成一只完整紫砂壶,无数黑色镜片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在老头鼻梁上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关牧洲一把将墨镜摘下来摔到石桌之上,对温吞的关容易怒目而视。
“我是说,我见到了我的外甥,你的外孙!”
关容易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道出了两个从未在这间崇德坊小院里出现过的称呼。
惊喜大于惶恐的复杂情绪瞬间释放开来,吞噬了干瘦的老头。
热风又起,葡萄叶继续摩挲,夏蝉却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