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卓然牵着马车渐行渐偏,李夜晴一直把玩着那把价值连城的扇子,头也不抬,问道:“你这回要去多久?”
秦卓然道:“我是同大哥说话,哪有个时间?你自玩你的去,完了事再来寻你。”一眼瞥见夜晴眼睛正滴溜乱转,忙嘱咐道:“只一条,不许给我惹事!你且四处逛逛,不要去那人多的地方,不许再做局骗人,也别再管人家的闲事,别想着结交什么江湖朋友......”
李夜晴捂着耳朵:“好了好了,一个大男人,如此啰嗦!”
秦卓然一把揪住她的辫子,作势一提,夜晴叫道:“哎呀我知道啦,一切遵命,一切遵命!不过你总该知道销赃要紧,我搭进去这许多金银,不把宝贝脱手,立时就要喝西北风!”
秦卓然摸出一小块碎金子,约莫六七两,递给李夜晴:“扇子我先要了,不够的回头再给你,老实在附近等我。”
李夜晴立马堆出满脸笑容:“卓然公子出手果然阔绰,小人立马收下,立马收下!”将那块碎金子往怀里一揣,眼珠子又是一转,“只不过...小人一面收了公子大礼,一面却还要去销赃,这扇子就先昧下了,哈哈哈,本小姐去也!”扬了扬手里折扇,一溜烟跑了。
秦卓然呆怔当场,只得苦笑着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在这条越走越偏的小路尽头,张铮静立着,向他颔首致意。秦卓然快步迎上去,抱拳行礼:“铮大哥,许久不见,一切可好?”
张铮道:“都好。”
秦卓然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马车,道:“铮大哥,这几口箱子…万望妥帖。”
张铮略看了看,道:“放心。”身子一让,扯开身旁几丛枝蔓花草,露出一个一人宽的洞口。
秦卓然点一点头,俯身进入洞中。
穿过狭长的甬道,一切都是那样熟悉。一年前,他正是从这条长长的甬道走出虎兕柙,步入海阔天空的江湖。那日阳光刺眼,他盲了好一阵才渐渐看清,在洞口等待着他的,正是这位其貌不扬的持线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只说了两个字:“去吧。”一如今日之简。
秦卓然自甬道尽头钻出来,龙寂樾已在议事厅中微笑:“卓然,别来无恙。”
秦卓然喜道:“大哥!”急忙躬身行礼。龙寂樾一手托住,笑道:“一年未见,卓然公子的名号倒是时时响在耳边,这一批虎子,秦卓然,你很好。”
秦卓然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昔日承蒙老掌门不弃,悉心调教多年,本是要用作风筝的,可我这性子,嘿嘿,实在受不了偷窥盯梢那一套。后来多亏大哥你一句话,放我出去做虎子,才有我如今的逍遥快活。我今日所有,皆是龙家所赐,卓然不敢辜负嘱托,必定要在江湖上出人头地,站稳脚跟,日后为天龙门的壮大出力!”
龙寂樾道:“你我兄弟,不必说这些官话。当日青龙坛叛变,若非虎子及时回报,我断不能赶在风筝之前知晓一切,部署得当,天龙门有今日之稳,委实离不开你们。”说罢又在秦卓然肩头轻打一拳,笑道:“这一年来你小子四处逍遥,我着实羡慕得很。”
秦卓然却收敛了笑容,肃然道:“虎子在外,时刻不敢忘记规矩,不到天龙门危急存亡之时,断断不敢暴露与龙家的关系。所以我们眼看着老掌门…唉,只恨不能光明正大地为他老人家报仇!”
龙寂樾沉声道:“你们做得对,天龙门还在,你们的任务就在,绝不能轻易暴露。日后哪怕是我遭遇不测,只要龙家还有后人在,你们就要继续辅助他将天龙门壮大。”在宏图大业面前,龙家人没有作为个人的存在。
秦卓然神色一暗,皱眉道:“所以我很奇怪,虎子们隐藏得这样好,为何…会被发现?”
龙寂樾一惊:“什么意思?”
秦卓然眉头深锁:“其实这次就算大哥不召我,我也要赶回来。直隶一带和周边地区的许多虎子,都…都遭遇不测,无一活命!这些年天龙门放出的虎子并不太多,我们各自闯荡,表面上毫无关联,除了这虎子的身份,应当说并没有其他共同点。而这些‘毫不相干’的人在短短几日内相继遇害,让我不能不怀疑,虎兕柙之事已经暴露!”
龙寂樾心里一沉,声音发紧:“都有谁?”
秦卓然自怀中取出一份名单:“共有八人,但我只与其中三人有直接联络,另五人不能完全确认虎子身份,还请大哥过目——”
龙寂樾接过名单一扫,面色登时灰暗,捏着纸的手青筋凸起,吐出两个字:“都是。”攥了纸团狠狠摔在地上,手起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