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对于江南武林而言,真可以用瞬息万变来形容。变数之多,速度之快,令所有门派眼花缭乱,措手不及。但一切又在冥冥之中,仿佛有些定数。
方沈岳率领诛魔同盟,一连揭破了赤炎魔君五桩“恶事”。除了血洗乌家庄和炸毁天龙门这两桩事,却原来,大福镖局在半年前重兵护送金丝霓裳却遭遇掳劫,也是赤焰魔君所为。那一战,大福镖局损兵折将,福万年座下四员猛将去了三个,着实动了元气,福万年也因此急火攻心,身子大不如前。
一年前,海震帮在东海沿岸四十二艘装备精良的船只,一夜之间被大火烧毁,海震帮在此地的商队、船员尽数葬身火海,沿岸数十户百姓流离失所,此事经查,也是赤焰魔君的手笔。
湘南瞿家行医施药,素来与世无争,自瞿老爷去后,只留下一位小公子,年方八岁,乃瞿家一根独苗。却在数月前突然暴毙,死状凄惨,瞿太夫人看后昏厥在地,至今人事不省。此事曾惹得天怒人怨,曾被瞿家救助过的人纷纷站出来要为瞿小公子报仇。如今查实,竟也是赤焰魔君下的毒手。
五桩恶事一经查实,江南武林哗然。
如此看来,赤焰魔君此贼,多年来不仅残害弱女,且杀人如麻,肆意横行,丝毫未将江南诸门派放在眼中。如此恶魔,当然人人得而诛之!
一时间群情激奋,恨不得立即将赤焰魔君找到,剥皮抽筋,凌迟处死,方解其恨。至于这些“恶事”是否真的为赤焰魔君所为,是否证据确凿,再无疑问,倒是没有人特别在意。
只因在这诛魔同盟中,所有人都心怀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理由,那就是乌牧远至今下落不明,他是怀珠老人的师弟,那件始终牵动着武林神经的信物,依然没有找到,冰魄游龙的秘密多半就在他手里。
为武林同道雪恨,主持公道固然重要,但若能借着搜寻赤焰魔君的东风,顺藤摸瓜,抢在旁人前面得到这个秘密,那无疑是最大的实惠。
逝者已逝,再怎么报仇也不能活过来,生者必然要从中捞点好处,才不枉这个损失。
这就是“大局”,这就是“气度”。
当然,也不是所有门派都愿意被方沈岳牵着鼻子走。
大福镖局内,福长临刚在福万年的病榻前侍候完汤药,此刻正与心腹商议。
这心腹名叫季贤,是福长临的亲随,也是他多年好友,亲如兄弟,低声问道:“老爷这次动了肝火,着实气得厉害了,二公子那边还没有消息么?”
福长临摇摇头,又叹了口气:“父亲不只是生气,更是伤心。长昕这些年胡作非为,父亲念在他年幼丧母,也都尽力宽恕了,想不到到头来,竟然养虎为患。”
季贤知道此话不可接,便只低头不语。
福长临又道:“父亲已派了几路人马西行、北上,又拜会了漕帮,在出海的路上都设了卡,想来不久就该有消息了。”
季贤听出福长临话中的担忧,适时说道:“公子,我已私下知会了出去的兄弟,见着二公子,不可太用强,不可伤他性命,只带回来就好。老爷虽说生气,可到底还是不忍心吧?”
福长临沉默了片刻,目光闪烁:“父亲想亲自动手,他前日已命人打开了水牢...”
季贤面容一凛,想说什么,到底忍住了。
福长临也不再多言,换了话题:“诛魔同盟的事,不可参与过多,你须得掌握火候,让咱们的人表面积极,实则观望,切勿被方沈岳几番说辞迷了心窍。”
季贤道:“我晓得,公子从开盟大会上回来,已经如此吩咐了。”
福长临沉吟道:“如今他是烈火烹油,繁花锦簇,可是说得热闹,到底有几分成算,我却看不出来。这方沈岳恐怕是虚有其表,他背后应另有高人指点,咱们不能轻易让人当枪使。”
季贤道:“那...灵山的宝物?”
福长临冷笑一声:“那种没影儿的事,我从不贪图,除非它能自己送到我面前来,让我看得见。咱们做平安生意的,最忌无端涉险,如今整个江南武林风向如此,咱们若逆着来,也是涉险,不如顺势而为,又或可觅得良机,令我派能从中渔利。”
季贤点点头:“公子好谋算!”又轻叹一声,“如今江南武林,天变得真快。乌家庄和天龙门相争十几年,竟然都在一夕之间覆亡,谁能想到,方府竟坐了头把交椅。”
福长临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以我对龙寂樾的了解,他不会死得如此轻巧。想当初他只三言两语,便叫长昕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