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哥哥一举歼灭贼人,成就霸业!那狐狸精有什么?她的存在,只会给寂樾哥哥带来危险,带来麻烦,你瞧——”
她环顾四周,满地皆是肠穿肚烂的风筝尸首:“这些全是拜她所赐!要不是她,天龙门现在还好端端的,我们乌家庄也好端端的,咱们两家联姻,放眼整个武林,谁敢争锋?寂樾哥哥便是这普天下最得意的男人,我便是普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他统领江湖,一呼百应,我服侍夫君,为他生儿育女,咱们大家一起,永享万世太平富贵,你说,这样该有多好?”
张铮看着乌惜潺,仿佛已不认识她。
乌惜潺又向前挪了挪,靠近张铮,掩口笑道:“峥大哥,我知道,你心仪辰兮姐姐,你在昏迷中一直喊她的名字,大伙可都听得真真儿的!其实呢,你们累月相处,患难扶持,生了情意也很正常...寂樾哥哥当时就守在你床边,他听得最真,却没说话,只让我们都出去。呵呵,他是给你们留着脸面,说不定,他心里还想成全你们呢!”
张铮心头剧震。
乌惜潺瞧着他的神色,柔声道:“所以呀,咱们两个应该相互成全,结成盟友,将来一起心想事成,这样多好呀!你呢,莫要把今天之事告诉寂樾哥哥,我腹中便仍然‘有’他的骨肉,他若敢背弃我,我就有法子让他身败名裂。他在意名位,断然不会冒险,只要他不离开我,辰兮就没有了指望,你可以把她带走,从此双宿双栖,去过你们的小日子!你说,这样该有多好?”
张铮眉心微皱,一语不发,沉默地看着她。
乌惜潺眼中掠过一丝异色:“怎么,这样不好么?”
张铮淡淡地道:“不好。”
乌惜潺道:“怎么不好?”
张铮移开了目光,不再说话。
乌惜潺目中戾气大盛,突然举起手里那支断箭,箭尖抵在张铮胸口,冷笑道:“原本念在你我同病相怜,想给你个机会,如今看来竟是不必了!”将箭尖刺入半分,“我再问你一遍,行还是不行!”
张铮看向她,目光中泛起怜悯,似乎觉得乌惜潺格外可怜,淡淡笑了笑:“不行。”
乌惜潺怔住,神情慢慢变成疑惑:“为什么,能和辰兮双宿双栖,难道你不高兴么?”
张铮道:“我高兴,但是她却未必高兴。”
乌惜潺蹙眉:“为什么?你对她好,对她一心一意,她怎么会不高兴?”
张铮叹了口气,淡淡地道:“她自然可以不高兴。这世上,不是你对谁好,谁就一定要高兴的。”
乌惜潺仍然不解,已有些气急败坏:“你说,那妖女究竟有什么好?容貌并非一等一,出身更是卑贱,你们却一个个都...难道她当真会妖法,会媚术?”
张铮微微皱眉,又似想到了什么,笑了笑,目光已变得极温柔:“若要问她的好处,我说不完,但若问我为何倾慕于她,我却不知道了。”
见乌惜潺十分困惑的样子,便像对待孩童一般,温言道:“倘若一个人是因为你的好处才对你好,这种好,实在不值什么。同样地,你若真心想对一个人好,她有没有回应,也不那么重要,只要她能高高兴兴地,这就够了。乌小姐,这些话你现在不懂得没有关系,但希望你日后能慢慢体会,切勿行差踏错,追悔莫及。”
乌惜潺怔了半晌,她长年在深宅沉浸诗词话本,但诗词话本中却没有这些,一时无法分辨其中真意,只觉心中烦乱异常。
眼见张铮临危不惧的微笑模样,心知他无怨无悔,登时生出一股无名火,对辰兮更加嫉恨,她竟能令一个男人心甘情愿为她而死!
况且,就算张铮不愿背叛龙寂樾,他也大可以敷衍自己一番,先假意同意,事后再反悔不认,这样就可以保住性命,何必如此慨然赴死?
是了,他宁愿赴死,也不想对不起辰兮,哪怕只是说说而已,哪怕再无第三人知晓,他也不肯稍稍玷污了自己对她的心意!那个妖女,竟能令男人对她死心塌地到这种地步?
一念及此,乌惜潺心头发狂,目光一寒,手心按在断箭上,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推,箭身直没入张铮胸膛。
张铮僵直片刻,喷出一口血雾,歪倒在地。
乌惜潺一呆,忽然慌乱地向后挪去。良久,又伸脚碰了碰张铮的身体,发现他一动不动,早已气绝。
她颤声大叫:“我不想...我不想杀人!是你逼我!都是你逼我的!你要是答应了,我就不会杀你,是你自作孽!你自作孽!”只觉小腹剧痛难忍,伏地翻滚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