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卓然带着玉绵山下的风筝已经回来了。秦卓然已哭得双眼红肿,却一声不出,额上青筋根根突起。他还保持着最后的冷静,下令不许挪动现场一根头发,专等龙寂樾回来察看。
只见遍地皆是风筝残肢,肚肠流淌,竟无一个全尸。张铮躺在不远处,胸口插着一支断箭,乌惜潺似乎受了巨大惊吓,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对众人来到视而不见。
辰兮犹如五雷轰顶,冲过去跪倒在张铮身边,怔怔将他从头到脚望一遍,心上疼得哆嗦,反流不出一滴眼泪。
龙寂樾一见秦卓然的神情,已知不必再验,极力克制着,森然道:“谁干的?”
康铎咬牙切齿:“看这手法,好像是水仙门那姓麻的疯子!”
龙寂樾点点头,走过去一把拉起乌惜潺:“你说,凶手样貌如何?”
乌惜潺扭头看了看,仿佛不认识龙寂樾,又看了看,突然“哇”地一声大哭出来,直钻进他怀里:“寂樾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吓…吓死我了!……”
龙寂樾皱眉:“你看见凶手了么,样貌如何!”
乌惜潺抱着他呜呜大哭:“那疯子见人就杀…见人就杀…张相公本就重伤在身,一下子就被……我也没法子救他…我好害怕!……”
康铎忍不住走过来:“请问夫人,那疯子可是一个十几岁的孩童模样?”
乌惜潺浑身猛地一抖,哀嚎一声,捂着脸几欲晕厥。
众人见她这样子,已知不必再问,必定是麻春锡无疑。
龙寂樾心中顿时浮出一个疑问:为何麻春锡能独独饶过乌惜潺,没把她杀死?
还没等问出来,却然听辰兮一声欢呼:“峥大哥没有死!他没有死!”回头对龙寂樾叫道:“你快过来看!”
众人大是惊奇,龙寂樾急忙拂开乌惜潺,闪身过去细看,却只看见一张毫无生气的面孔。
龙寂樾正疑惑,却听辰兮继续欢呼:“原来峥大哥的心长在右边,那凶手是算准了把断箭往心里插,却做梦也想不到,这世上会有人的心生在右边!”
秦卓然等人大喜过望,纷纷围拢过来。乌惜潺呆了呆,惨然变色,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龙寂樾见辰兮朝自己猛使眼色,虽不明白她的用意,但当即回身制止了众人,朗声说道:“峥大哥伤势过重,万事都要小心!你们且别惊扰他,只待他静养几日,醒来再说!”说罢附身将张铮背了起来,辰兮在一旁小心扶着,慢慢走进屋里去。
众人一时怔住,秦卓然搓了搓手,笑道:“也好,也好,峥大哥自然需要休息,掌门既然有令,咱们就先别去打扰他!”
康铎长舒一口气,一面笑出来,一面却哭得更厉害:“对,对…大哥需要休息...休息好了就成了!...有辰兮姑娘在,一定能把大哥治好!……哎呀,夫人,你怎么了?”
乌惜潺拼命稳住心神,扶着康铎伸过来的手臂,勉强站起来:“没事,没事…我可能是…太高兴了……”
龙寂樾将张铮的身体小心放在床上,向辰兮悄声道:“你想做什么?”
辰兮一指张铮胸口的断箭:“你看,峥大哥的死法像不像麻春锡所为?”
龙寂樾一怔,细想片刻,缓缓摇头,目中精光一闪:“我懂了,你是怀疑杀害峥大哥的凶手另有其人,所以使个障眼法。”
辰兮点点头,咬牙道:“这箭是从正面刺入,峥大哥一定看见了凶手,而那人见峥大哥竟然未死,必定会来灭口,咱们只要守株待兔,就能抓到真凶!”轻轻握住张铮冰冷的手,强忍悲痛,“铮大哥,辰兮在此起誓,一定手刃凶手,为你报仇!”
龙寂樾也道:“是,无论凶手是谁,我一定让他偿命。”
辰兮眼眶一红:“玉绵山还有大事未完,你去忙吧,我在这里陪着峥大哥。”
龙寂樾静立半晌,轻声道:“我回玉绵山了,这里一切交给秦卓然,我会加派人手过来,你务必小心。凶手若出现,你不要动手,派人通知我。”
辰兮点点头,龙寂樾伸手想再替她拭去眼泪,终于停在半空,叹了口气,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