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等人只得先按下心中困惑,率领众喇嘛依令而动,罗桑丹珠也立命嘛呢寺喇嘛同去帮忙。众人将山下几个村子的灾民陆续护送上山,身体尚可的就住在练武场上的帐篷里,老弱妇孺和伤者尽数在大殿内安顿。
方到殿内,已有一年轻的产妇就要临盆,四处并无稳婆可寻,只有几个生产过的妇人权且照应。众人一时手忙脚乱,这些喇嘛更是从未见过妇人生产,心慌不已,纷纷闭目念经,不敢睁眼。
班觉嘉措亲自到场,动令各人准备物品,又脱下僧袍盖住妇人,僧袍瞬间被阳水浸湿了。此乃佛家大忌,极损修为,恐至永无成佛之望,众弟子慌忙下跪:“请师父回避!”
班觉嘉措并不理会,只转头向村妇询问需要做的事,看样子竟是要亲自为这妇人接生。
众弟子更加惶恐,多吉将头磕在地上:“师父,让我来吧!”
班觉嘉措淡淡地道:“不急,有你们动手的时候。为师怎么做,你们先看着,再有女施主临盆,就是你们的事了。你们当为师是先入地狱么?呵呵,错了,为师是在早积功德。”
众弟子见师父如此执着,忍不住红了眼眶。
宋泽颇为动容,说道:“上师真乃活佛也!”他谨守在旁,一手握住产妇的手腕,缓缓度入内力,沿手太阳三焦经流转全身,女子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气力更加充沛。
少顷,胎动剧烈,女子仰脖痛叫出来,两手紧紧扣着床板。几个村妇都道:“这是要生了!”立刻将她双腿曲起,又把僧袍掀起,露出下半截身体来。
众喇嘛面色僵硬,小心觑着师父。班觉嘉措毫不避讳,仍和宋泽一起凝神守在产妇身旁,见她嘶声惨叫,汗如雨下,想是经历着极大的痛苦,不多时便有些力竭。
几个村妇不断给她鼓劲儿,一个稍有经验的村妇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抹了一把汗:“不好,这...位置不好,恐怕生不下来!”
宋泽急问:“怎么办?”
那村妇道:“俺们不是接生婆,不会接生...不过那时候俺生娃也难产,好像是婆子在俺肚子上又推又按的,把娃娃弄顺了,就生下来了!”
宋泽忙问:“你们会不会?”
几个村妇都摇头摆手:“俺们不会!...不会!”
宋泽伸手贴在产妇隆起的肚子上:“你说,怎么按!”
那村妇也急得带了哭腔:“俺真不知道了...那时候俺也疼得直叫娘,哪儿能记得这些!”
眼看那女子脸上已无血色,叫也叫不出来了,身下还有血迹渗出,恐怕不消片刻就要一尸两命。
班觉嘉措忽道:“让我试一试。”双手覆在产妇上腹部,缓缓使力向下推去,手掌一边推转,又以手指探按穴位。
藏家本就有推拿过穴的功夫,密宗气功更重在以穴导气,班觉嘉措虽不懂千金一科,但想妇人生产都要用力,最恐滑脉泄气,是以暗运密宗大周天气功,以浑厚祥和之力注入女子体内,助其生产。
众喇嘛只见班觉嘉措面上隐隐金芒流转,全神贯注,便知师父已使出本门至深的密宗功夫,正是成败的关头,若然不成,自身也会遭受反噬。
多吉左右一看:“为师父护法!”众喇嘛立时散开,围成一个圈,低声念起《阿毗达摩真经》。诵经声传入耳中,众人只觉心绪渐平,身心舒畅。
又过得一刻,那女子突然嚎叫一声,渐渐恢复了生气,腹部挛缩,开始使力。一顿饭功夫后,只听得一声划破长空的喊叫,伴随着响亮的啼哭,婴儿终于平安降世!
几个村妇将婴儿包裹妥当,递到班觉嘉措手中,突然一起跪了下去。大殿外无数村民齐齐拜倒,口中呼喊:“佛祖显灵了!——大师是活佛!——活菩萨!——”
班觉嘉措怀抱婴儿,立于大殿之中,宝相庄严,他身后巨大的佛像金身熠熠生辉,他仿佛就是这佛像的化身。三世佛捻指微笑,将世人众生托付于他,从此陇西百姓便有照拂。
白塔寺住持收留灾民,并亲自为一个年轻女子接生的事,迅速传遍了整个金城。百姓们惊诧之余,俱都深深感叹喇嘛教高僧的品行和魄力,赞叹其慈心可比日月。
城中百姓又陆续有将自家重伤难治之人送上山去,跪求喇嘛医治,白塔寺无有不收,均尽力救治。方圆百里的寺庙、佛堂闻听此事,也纷纷效法,广开寺门赠医施药、收治伤患,和官府一道安顿灾民、防范盗贼疫病,均以白塔寺马首是瞻。
禅房内,江怀珠与班觉嘉措对坐,他们已谈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