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然,辰兮眼望前方,瞳孔骤然收缩——山坡上,麻春锡正舞起漫天剑网,堆山填海,朝杨君瀚猛劈下来!
辰兮大惊失色,尚不及有任何反应,下一瞬,却只见杨君瀚身子纹丝不动,一手提起御鹤剑旋个半弧,轻轻一划,剑尖如幻影般撩过麻春锡面门,剑锋一抖,又悄无声息地斜斜切下。
随意闲适,轻描淡写,但那漫天的剑网,却像是被一下子戳破了肚皮的死鱼,肠流一地,四分五裂。
麻春锡惊骇地倒蹿了出去,在两丈远的地方驻剑而立,凝视着杨君瀚,似暗处的一头野兽。
杨君瀚也不说话,只将御鹤剑尖抵在地上。
麻春锡定了定神,狞笑一声,又挺剑而上。这一剑之中蕴含了九种变化,初时气势如虹,刺到身前已如毒蝎一般诡谲狠辣,令人猝不及防。
杨君瀚依旧淡淡立在原地,一寸不曾挪动,左手背负身后,右手提剑又是随意一撩。剑尖从一个绝想不到的角度绕过了麻春锡的剑锋,直到眼前,在他胸前衣襟上轻轻点了一下。
麻春锡面色骤变,身形悚然顿住,然后像被一箭射中的兔子,头一扭,又飞也似地向后掠走。
乌惜潺彻底呆住了,麻春锡先前多么神剑无敌,势不可挡,怎得杨君瀚站在那儿随便挥了挥剑,他就像见了鬼一样,拔腿就跑?
却见杨君瀚身子一晃,看不清如何,已站在了麻春锡面前,冷冷地道:“走,走得了么?”
麻春锡脸色青白,再没有一贯的无赖嬉笑,咬牙道:“原来你…你……”
杨君瀚轻轻叹了口气:“你现在总该知道,我当日要杀你是多么容易。念在你年纪轻轻,天赋异禀,是个武学奇才,所以总舍不得下手,一纵再纵,到底还是我错了。”
麻春锡满脸涨红,呲牙怒道:“谁要你纵?谁要你饶!我死了的爹娘都没管过我一天,你算老几!方才是我脑子犯浑,腿脚不听使唤,咱们再来比过!”
说罢果然又将手中剑舞个剑花,疾掠而至,剑上劲道石破天惊,剑势方寸之间瞬息万变,委实将一身修为发挥到了极致。
麻春锡这套剑法,集“连云剑法”和“昆吾仙剑”的长处于一体,威力已入一流剑法之列,黎元修一边看,一边笑眯眯地说道:“想不到哇,这小娃娃看着不过十几岁年纪,就已经有此等悟性造诣,他日在武学上的进境不可估量,不可估量!难怪风老弟总也舍不得杀他!”
辰兮怔怔地盯着场中二人,麻春锡的剑招诚然已是精妙绝伦,但与杨君瀚的身法一比,竟无异于蝼蚁一般粗陋。
眼中所见,杨君瀚于漫天剑影杀气之中闲庭漫步,白衫飞扬,莹润如玉的剑锋点到即止,毫无戾气。招式于极简之中大器天成,璞玉流华,浑身充溢着一片说不出的闲适优雅之气,俨然仙人之姿。
她自与杨君瀚相识以来,虽素知神女峰传人必不一般,但从未亲眼见他与人斗剑。到了今时今日,到得此刻,方知杨君瀚的剑法已臻化境,更与他那一身温润的风华气度浑然一体,人剑交融,形神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