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兮微觉诧异:“不错,那人就是我。大当家还记得我,能认出我?”
那苗人笑着引辰兮三人向大寨深处走去,一面笑道:“咱们这地方,汉人极少踏足,多年来除了姑娘,也就是令师姐来过。那也是一位相貌极美的女子,令人印象深刻啊。”
辰兮心头一颤,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听见别人提起姬苏瑶。她知道此刻楚南风也是心头一颤,因为他们同时想到了姬苏瑶来此处的目的——拿到“十年生死蛊”,成为日后她亲手毁掉他们两个人的致命法宝。
那苗人见辰兮默不作声,又自顾自地笑道:“不过论起来,令师姐的造访可就不那么愉快了,大当家至今还耿耿于怀。所以一定要小人问清楚姑娘的身份,才好放行。”
“怎么,我上次在贵寨所做的事,很让人愉快么?”辰兮奇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寨主他老人家留了十几年的胡子,让我割断了...他老人家气得不行,派了半个寨子的人漫山遍野地抓我,结果好几天都没抓着...就连派去的人也有好些没回来,都掉在陷阱里了,只能派更多人去救...后来么,我又到上游的河里给你们下泻药——”
“咳咳咳...”那苗人咳嗽着打断辰兮,“姑娘所做的事,也的确不怎么让人愉快...不过么,呵呵,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是大当家的执掌山寨,她喜欢姑娘的行事,那便是道理了。”
“嗯...”辰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几人穿过整座山寨,越走越偏,终于在一处被藤蔓缠绕覆盖住的木屋前停下。辰兮恍然记起,当年自己就是从这里潜入进去,木屋很小,但里面却通向一个巨大的地牢。
地牢里蜿蜒曲折,有很多小洞穴,每个洞穴里或用铁笼子关着各种动物,或用铁锁链栓着一些体型各异的人。
欧金秀就是用这些活物来炼制蛊毒。蛊虫孵化之后,先给其中一些活物中在体内,经过一段时间后,再取血肉和粪便让另一些活物吃下。蛊虫在体内和第一个宿主的血肉融合,形成独一份的功效,又带着这功效被移到第二个宿主体内,与之再度融合,变化出另一番样子来。
如此循环往复,彼此交叉,蛊虫也不断繁衍,诞生了第二代、第三代、第四代蛊虫,毒性越来越强,药效也越来越让人意想不到。
不过,那都是九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藤蔓还未覆盖住整座木屋,各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蛊虫也只是繁殖了四五代。而如今九年过去了,实不知那地牢里变成了什么样子,有多少新的蛊虫悄然降生在这世上。
辰兮想着这些,不禁有些反胃。尽管已经见过了大风大浪,但十三岁初出茅庐的时候,亲眼见到那一对被绑在一起的男女,最终在“十年生死蛊”的折磨下化为一滩脓水,还是在脑海中留下了极其难忘的记忆。
尤其是在失明的那半年里,在黑暗里总能想起他们死前的惨状。整整六个时辰的漫长折磨,五脏被一点点啃噬殆尽,最后蛊虫从眼睛里钻出来,掉在鼓胀的薄薄的肚皮上。从他们的肚皮破裂,脓水流出,到最终咽气,又度过了一个时辰。没有东西可吃的蛊虫全部涌到头上,开始啃噬他们的脑仁和五官,直到它们将头皮也啃得千疮百孔,才算是结果了这两个人。
虽说这是欧金秀在惩罚偷偷养了外室的丈夫,但这样的死法也委实太过残忍,足见此女行事偏激异常。
那苗人将三人带到屋前,示意他们止步。片刻之后,屋里传出一个声音:“你又来了,我就知道你还会来的。”那声音笑了笑,“你师姐来取蛊的时候,我本可以不给她的,但我想着或许能有机会再见到你,心里觉着有趣,也就给她了。”
“你怎么知道她会用在我身上?”辰兮问道。
“女孩子么,又是在那个花儿一样的年纪,什么情感都是最强烈的。”那声音笑道,“爱呀,恨呀,嫉妒呀,我也是打那时候过来的,有什么看不出来?况且——我是先见了你,再见了她,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差别了。你当时虽然只有十三四岁,但已经很能看穿人的脾性,你在被老头子抓住的当口,就立刻想到可以利用我来自救——老头子既纵容我炼制古方秘术,为我打造了这地牢,又任由我用这东西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试问天下有几个父亲能做到?所以你断定他必定是对女儿极其娇惯的...呵呵,而我能有如今这般行事,打小也一定是胆大妄为,视人命如草芥,于是你仿照着我的行事,窜到跟前一刀割断了老头子的胡子,又把山寨上上下下搞得鸡犬不宁、人人自危...哈哈哈,你倒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