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数日,辰兮时梦时醒,浑身有时热得像一块烧红的碳,有时又气血鼓胀,七孔中都流出血来,好像随时会爆裂,吓得众人手足无措。
他们试过了各种方法,每个人都试着用内力为她调息,可惜都毫无作用。内力汇入辰兮的身体,或者如泥牛入海,激不起半点波澜,或者就像水进了热油锅,一下子炸开了。
每到这时候,她全身的内息就会急剧紊乱,大口吐血,自身的内力本能地向外抵抗,内力激荡之下必然误伤周围的人。只有单绍秋凭着深厚的修为勉强靠近她,再点了她的昏睡穴。
辰兮也有清醒的时候,一旦恢复一些理智,她就会立刻抓着留香详细询问外间的事情,谷中有无异变,外面各门派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还会反复嘱咐单绍秋和长生他们,加紧操练阵法,最好昼夜不停。
最后,她会一再要求煜轩把自己捆起来,用牛筋麻绳牢牢绑住手脚,再用铁链子栓在桩子上。煜轩每次都愤怒地拒绝,如果真这样做了,辰兮将会与牲口无异。
而辰兮尤嫌不足,急切地恳求煜轩再焊一个结实厚重的铁笼子罩在外面,万一自己连铁链也能挣断,还有笼子能困住自己——现在不是顾念情义的时候,若不赶紧将她控制住,往后每一次发作只会越来越严重。
她能感受到“噬血大法”已经和“赤炼玄冥掌”完全融合,现在充斥在自己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经络里,占据了心神,控制了头脑,自己的神智仿佛是漂在无边大海上的一缕孤魂,无形无体,无依无着。
有时候能拼命抓住些过往的记忆,就能清醒片刻。她知道是那些往昔的片段在牵着她,让她还记得自己是个人——父亲,师姐,神女峰,江南,每每想到这些,她就突然记起了自己是谁。但记忆随即飘散,如同狂风中的碎纸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的神智也随即消散,陷入一片虚无之中。
她不晓得自己神智丧失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大约像个野兽一样,只保留兽的本能,又或者像阴间的厉鬼,没有一丝人气。
辰兮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像神女一样,已经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再拖延下去,随时有可能陷入彻底的疯狂。
到了此时此刻,她就很佩服神女,这样的状态竟能维持数年之久。天知道她在那些闭关的日子里,是怎么把自己锁在神女峰的禁室里,熬过一个又一个癫狂的白天和夜晚。
由于煜轩迟迟不肯把辰兮像野兽一样锁住,果不其然,在又一次发作的时候辰兮魔性大涨,全身内息乱窜,稍有近身者即被弹飞出去,又被溢射出的灼热内力钻入奇经八脉,浑身皮肉开裂,血流如注。
危急时刻,一个铁笼从天而降,正好将辰兮罩在当中,铁笼四周又连着许多长长的铁链,落地之后瞬间就由许多人扯住铁链,将铁笼牢牢控制在原地。
原来辰兮见煜轩说不通,又悄悄求了留香和化蝶,二人哭着应了,才打造了这副玄铁笼。
辰兮在笼中剧烈挣扎,双手抓住铁棍,铁棍上顷刻冒出白烟,她的双手也被烧得皮肉脱落。她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蜷缩呜咽着,又突然疯狂撞击笼子。
煜轩数次想冲过去,都被苗疆同胞拦住,最后仡轲抱住他,在他耳边大喊,终于迫得他冷静下来,缓缓跪在地上掩面痛哭。
众人远远拽着铁链,辰兮全无章法地四下猛击,有被掌风伤到的人,就由后头的人顶上。足足耗了半个时辰,辰兮的攻势才渐渐缓了,又过了许久,她晃悠悠地站在笼中,依次向四面看去,目中流下血泪,浮出一个无限凄凉的笑,在笼中坐了下来。
煜轩立刻爬起来冲到辰兮面前,她却看向他身后的单绍秋,声音嘶哑地说道:“再有一次,杀了我...”
单绍秋冷哼一声:“少主答应我们的事情还没做到,这么快就想撂挑子了?”
辰兮淡淡一笑:“杀了我,就做到了...”
众人一怔,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长生也冷哼一声:“少主,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卖主求荣这种事儿,我们自问还没能耐做。”
辰兮咳嗽了一阵,低声笑道:“这是...上好的投名状啊...杀了我,中原武林就会正式接纳你们...这是大功一件,他们会高看解忧谷...从今往后,要做什么事...都会...方便一些...”
厉容哈哈大笑,懒得再说什么,只吩咐手下松了铁链,打开笼门。
辰兮隔着铁笼一把抓住他:“别犯蠢...难道等各大门派打上门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