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了一栋房屋前。他们列队整齐,神情严肃又气定神闲,带着天家不可冒犯的威严。
然后,他们稍稍向两侧让开了路,崔放走了出来,搀扶着一个衣着华贵却瘦弱单薄的人,慢慢走进屋里去。
辰兮斜倚在榻上,撑着半个身子,默默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她的手脚都被铁链拴着,还被封了几处大穴——这是煜轩临走前,她以绝交相胁,才迫得他这样做了。
崔放扶着永璋侯在椅子上缓缓坐下,看见辰兮的样子端的一怔,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附在永璋侯耳边轻声道:“侯爷,她周身气息紊乱,有走火入魔之兆,现在看着正常,实则是她用全力维持着清醒,咱们的时间不多。”
永璋侯微微点头,眼睛也一直盯着辰兮,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欢喜和欣赏,含笑说道:“无妨,无妨,此事原本简单。”
“你们别搞错了。”辰兮抬起手晃了晃铁链子,淡淡开口,“这些东西不是为了锁住我,是为了让你们在关键时候,能有片刻逃生的机会。”
崔桓的笑意更浓:“不错,不枉本侯亲自来一趟。外头那些阵仗搞得不错,小五早说你有统兵之才,今日看了,果然不错。稚嫩之处,得我调教几年也就成了。日后除了朝堂,在都尉任上,乃至军中都可有所筹谋。”
“哦...原来如此。”辰兮呵呵笑了,“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想对我做什么,想了一整年,最近才想明白。”
“哦?说来听听。”崔桓饶有兴致。
辰兮缓缓说道:“我把自己做过的事情想了一遍,没有发现得罪侯府的地方,我又把上一辈的事情也想了一遍,母亲和姨母虽然任性了些,但那些小儿女之事,应该不足以让如今的侯爷对我大动干戈。既然没有仇怨,那就是有利益了...从前我对王孙贵胄族中之事不太关心,近一年来着人细细打听,才知道崔氏这二十年来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舅父为了族人的利益,可谓是肝脑涂地啊。”
崔桓听辰兮改了称呼,眸子微微一动。
“然则如今的崔氏看着显赫,实则已是摇摇欲坠。所谓成也东宫,败也东宫,舅父当年押注在太子身上,虽然押中了,保了崔氏十几年扶摇直上,可当今的天子正当壮年,岂能坐任东宫势力过大?这第一个要拿来开刀的,只怕便是舅父了。二十年辅佐相协的情义,恐怕早就消磨在日复一日的忌惮之中,皇帝大约已经对崔氏动手了吧?不知舅父还有多少时间转圜,最终能保下崔氏多少利益?”
“管中窥豹,见微知着啊...”崔桓笑着点头,“想不到你自小流落江湖,并未在侯府之中长过一天,却也对朝堂之事洞若观火。”
“江湖和庙堂,皆是人心罢了。舅父若是轻视江湖,又岂会花费这么多力气在此经营?”辰兮淡淡笑道,“这天下,说到底是‘人’的天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舅父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能利用江湖为自己、为崔氏守住很多利益。而皇帝也深知这一点,所以用到舅父的时候就多加倚重、有求必应,譬如应舅父之意册封巴尔喀什郡王,用以牵制喀喇汗。而想对舅父下手的时候也多加忌惮,譬如现在,皇帝明明已经斩断了舅父在朝廷六部里的手臂,却始终不敢轻动你三辅都尉的位置,只因知道舅父在护卫京畿这件事上有多少分量——这都得益于舅父这十多年来,一直操控着中原五省的江湖势力啊。”
“好,好,好!”崔桓抚掌大笑,“小五,你看见了吧,本侯听见这些话,方知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