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愿给他们作保。”山巅的声音又传过来,“以永璋侯府之名,担保解忧山谷自即日起容身武林正道之中,与邪魔外道再无半点瓜葛,从今往后力行约束,行正道之事。如有违背,本侯将遣朝廷军队到此,视其为乱党,全部剿灭。”
众人一时安静,有侯爷亲自作保,确实无话可说。高晃给桑知翊使了个眼色,桑知翊立刻会意,说道:“侯爷的意思咱们都明白了,人在江湖,各有不得已,这两年咱们也杀了他们不少人,也算扯平了。如今知道他们是被胁迫的,那就冤有头债有主,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且看他们今后的言行吧。”
吕廉尤感不忿,他身后也有好些人咽不下这口气,虽然不敢和永璋侯府当面对着干,却也不甘心就此作罢。一人指着长生他们怒道:“你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受胁迫吗?像是悔改了吗?我看他们跟着那妖女高兴得很,根本不像是被胁迫的!”
此言一出,众人俱都看向周围的解忧谷中人,这时候理应有人站出来赞同侯爷的话,感谢众门派既往不咎,再表示从今往后心属正道,再也不胡作非为。
但是目之所及,他们全都一言不发。除了单绍秋几个领头的,余下的人也都沉默着,许多人低着头,脸上不仅没有如释重负的喜悦,反倒像是在忍耐。
厉容抬起头看向山巅,煜轩应该就在那里,但始终没看见他,他应该是最难忍受的,不知用了多大力气,竟是忍住了。
长生的手还像钳子一样牢牢抓着自己,但能感觉到他也在微微颤抖。他身旁的化蝶和留香都冷冷看着众人,孟书黎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抱臂而立,神情里全是轻蔑。
“你们都看见了吧,这些妖人饶不得!”又有几个人嚷了出来。
厉容感到自己就像是一根快要崩断的弦,便在此时,他感觉长生的手一松,身体也似乎要动。厉容知道他打算和自己一样豁出去了,管它什么后果,先杀个痛快,把少主救出来再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响起:“大人说得不错,我等...确是受人胁迫,许多事情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我等重获新生,往后,还望诸位能...能高抬贵手,不计前嫌。”单绍秋越众而出,一瘸一拐地走到前头,面对众人缓慢而清晰地说出了这句话。
厉容怔愣在原地,片刻之后,他感到身边的长生退了回来,又不动声色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不过这一回他仿佛有些虚弱,需要倚靠着自己才能站得稳。
......
“单大哥,你不是对我说...重活的这一世,要去山顶听一听九重天的回响吗...”
那一晚,在和几人深谈之后,辰兮屏退了所有人,独留下单绍秋:“煜轩太冲动了,厉容太重情义,性子又倔,而长生他们几个都太心软,恐怕很难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你。”
她平静地凝视着单绍秋的眼睛,缓缓说道:“要想改变规则,就要先适应规则,如果连这一步也不愿意迈出,那就不要妄谈什么改变...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难,你们就是为了尊严,为了一口气,才坚持到现在...要你们妥协、忍让,像他们一样虚伪,这对你们来说一定是很难做到的...但这就是代价,单大哥,不是只有鲜血和性命才是代价,任何东西都可能成为代价,尤其是那些你们最在意的东西...因为只有付出了足够珍贵的代价,才能获得报偿...单大哥,你愿意试一试吗?...”
此刻,这些话无比清晰地萦绕在单绍秋的心头,支撑着他全部的勇气和决心。他此刻方知辰兮当初答允他们“完成姬小姐的遗愿”,需要做到何等地步——她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天下人面前和他们决裂,她必须用尽力气把他们推向彼岸,然后自己掉入无尽火海之中。
也是直到了这时候,他才更深刻地理解了辰兮当初说过的话,为什么人一旦成功了,就再难找回从前的自己。不是站在山顶的人一定会变,而是有的东西哪怕只是暂时丢掉,等以后可以百倍千倍地讨回来,但是丢掉了就是丢掉了,即使找回来,也不是最初的那一份了。
“既然有悔过之心,那就不让你们偿命了。”吕廉冷哼一声,“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否则何以告慰我等在谷中丧生的同门?桑城主说得对,冤有头债有主,这活罪就由这妖女来偿吧!”
他提剑指着辰兮,冷冷看向崔放:“让我们一人刺她一剑,方泄心头之恨。放心,我们手下有分寸,不会取她性命,但也要让这妖女受些苦楚,若就这般放她轻巧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