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寂樾的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秦卓然和康铎急忙牢牢撑住他,并双双用手掌抵在他后背上,缓缓度入内力。
永璋侯和崔五爷就在近旁,饶是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远处那两个血人吸引着,龙寂樾若暴露一丝端倪,还是极易被察觉。
眼前的景象太过于震撼,令人失语。宋泽浑身浴血,却面容沉静,岿然不动,任四面八方多少尖锐的攻势都不能近其身。
秦卓然微张着嘴,很难想象在上百个高手轮番围攻之下,这个人是怎么闯进地牢把人带出来,又一路杀到这里。
他不知道宋泽有没有受伤,他身上的血到底是谁的,只觉他越战越勇,有源源不绝的力量爆发出来,浑厚而绵长,好像天地间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他身上,而他又成为了一切力量的源泉。
他忍不住和康铎对视一眼,看见康铎眼中也有同样复杂的神情。
——这两天他们一直待在一起,这个人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他随分从时,大部分时间都静静在一边闲坐,偶尔交谈,言谈间平和恬淡,只如一道溪水流过,清澈见底。
很难想象这就是赫赫有名的灵山掌门,怀珠老人唯一的传人。
那些有名头的年轻掌门,比如龙寂樾和楚南风,无一不是站在那里就气宇轩昂、玉树临风,一望便知是人中龙凤,他们好像生来就是站在人群中央的。
而这个人却和他们大相径庭,他没有锋芒,没有光环,是风中的风,云中的云,水中的水。在最低处极低,于至弱处极弱。
但在这一刻,秦卓然才突然明白了,这普天之下没有人能真正地斩断风、割断水、驱散云,就算一时阻挡,终敌不过那天地间源源不绝的力量,那真正与天地融为一体,又超脱于万物的力量。
这处处示弱的人,恰便是最强大的人。
躺倒在地的侍卫在哀嚎,有一道极寒的内力随血脉迅速游走,蹿入途径的每一处经络穴位,令他们身上一瞬间结了霜。
“拦住他!”崔放情急之下大喊一声,声音远远传了出去,震得人耳中嗡鸣。
又有铺天盖地的锁链和暗器飞射向宋泽,然而就在这当口,那两个殷红的身影已经高高跃起,如一抹暗红色的影子,飞速飘过重重殿宇,竟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追!快追!”崔放恨声喝道,“启动全城暗卫,抓不到人,提头来见!”
永璋侯一直一言不发,此时也面无表情,只缓缓回转过身,走进书房里去。
崔放又急又怒,只得小心搀扶着,跟进了书房。
龙寂樾已经连转身都困难了,他在秦卓然和康铎硬撑之下,勉强站在门口,向书房内行了一礼:“既然侯爷还有要事处理,在下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过了一会儿,内里才淡淡传出一个字:“好。”
秦卓然二人立刻半抱半扛着,把龙寂樾弄回了西厢。他们知道,在这种可以见到人的距离内,蛊虫一定疯狂发作,激烈噬咬着宿主的五脏,这一次又不知该如何熬过去。
然而,饶是做足了思想准备,他们还是惊恐不已——因为龙寂樾立刻陷入了极深的昏迷之中,气息微弱,似乎随时都会断气。
......
宋泽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李夜晴正焦急等待着。远远见他来了,当即一挥手,四下隐藏的虎子纷纷就位,又开启了一个五行障眼法,将他们保护在这个小院落里。
李夜晴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她看见宋泽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浑身破破烂烂、血肉模糊的人放在了床上,那人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身上布满深深的血痕和一块一块烂掉的皮肉。
还有那十根手指,指甲掉了一半,那是在极度痛苦中在地上拼命抓挠所致,令人不忍直视。
宋泽自己身上也有好几处兵刃和暗器的伤,但他毫不在意,任由旁人替他处理了。他像石头一样跪在辰兮床前,哆嗦着看着她,直到李夜晴把他拉走,说要为辰兮简单擦洗一下,清理伤口。
宋泽跌跌撞撞地走到屋外,茫然抬头看着天,日光很好,但他眼中只有刺痛和无尽的黑暗。
李夜晴也哆哆嗦嗦的,她几次伸手,却哪里也不敢碰。她想帮辰兮把衣服脱下来,却发现衣服早已黏在了血肉里。
辰兮身上那些长长的伤口,有鞭伤、剑伤,还有很多仿佛是来自体内的爆裂,好像有一股横冲直撞的巨大力道,将骨骼冲断,将皮肉撑破,破体而出,把她冲击得四分五裂。
“姐姐...姐姐...”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