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宇见状,赶忙抬手推辞,手臂在空中慌乱地摆动,眉头紧蹙,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怎么能都拿走呢,你留着自己吃,我路上能想办法的。”欣怡却执拗得很,小脸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攥着馒头不肯松开,非要浩宇收下。两人推来推去,馒头在怀里递了好几个来回,最终还是达成了“妥协”,和之前一样,一人一半。浩宇把一个半馒头仔细揣进怀里,用手压了压,确保不会掉落,而后深吸一口气,扭头便走。他深知,自己再犹豫下去,眷恋与不舍会像绳索一般缠住他的脚步,让他又走不了了。
欣怡站在原地,望着浩宇光着脚丫子一步步远去的背影,心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一下下狠狠扎着,难受得厉害。她满心懊恼,怪自己年纪太小,还没学会做鞋的手艺,如果能再大一点,她肯定会精心量好尺寸,为浩宇做上一双结结实实、暖暖和和的鞋子,绝对不会让他就这样赤着脚,踏上这未知又艰辛的路途。想到这儿,泪水夺眶而出,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冲着浩宇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浩宇!记得一定要回来找我哈!我等你回来!你路上千万小心呐!”
浩宇本就强忍着的泪水,此刻彻底决堤,视线被那滚烫的泪珠糊得一片朦胧,前路都变得影影绰绰起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用力扭过头,拔高了音量,让自己的声音能穿透这离别伤感的空气,稳稳传进欣怡的耳朵里:
“欣怡!我肯定会回来的!你一定要等着我!”
风轻轻吹过,拂动着两人的发丝与衣角,像是在为这场充满稚气却又情深意重的离别添上一抹无声的注脚。两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在这艰苦岁月、贫寒之际,就这样将彼此放进心底最柔软、最珍视的角落,用一颗赤诚的心,心系着彼此,怀揣着对未来重逢的期许,浩宇也毅然的踏上了漫漫未知路。
吴郢村。
王奶奶家今天可是办起了大喜事,那喜庆的氛围就像春日暖阳下肆意绽放的繁花,把整个村子都烘得热热闹闹的。她的小孙子小虎,今日迎来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结婚啦!迎亲的队伍一大早就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出发去邻村,不多时,就把新娘子迎进了家门。新娘子名叫武劲荣,那模样儿格外引人注目,站在人群里,足有一米八几的大个,身形挺拔,人高马大的,透着一股子爽朗劲儿。村里的老人们围坐在一起,嗑着瓜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这新娘子的来历,据说啊,她的祖上是山东人呢。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因为黄巢起义闹得腥风血雨,安徽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惨遭屠戮,人口锐减,而后便有了浩浩荡荡的人口大迁移,她的先辈们就是那时举家迁入安徽的。或许是山东那方水土养人,自带豪爽大气的基因,所以他们家族的人个子普遍高挑,性格里虽说带着几分彪悍劲儿,可遇事那是相当讲道理,从不胡搅蛮缠,在邻里间也是有口皆碑的实诚人家。
王奶奶今儿个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打心眼里欢喜这个孙媳妇。她一边忙着招呼宾客,一边拉着熟人念叨:“瞧瞧我这孙媳妇,这大高个儿,以后干起农活来,指定是把好手呐!身板硬朗,有力气,咱庄稼人的日子,就得有这么能干的帮手。再说了,老话讲‘屁股大,好生养’,我瞅着她这身形,以后肯定能给咱家添几个大胖小子嘞!”那话语里满是对未来日子的美好憧憬,眉眼间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王奶奶的人缘好,整个村子里帮忙的人特别多,王奶奶几乎不用怎么插手,都被邻里邻居处理的妥妥当当。
而这段日子,经过王奶奶悉心又耐心的安抚与照顾,张凤珍的精神状态相较之前也好了许多。虽说还时不时会陷入恍惚之中,浩宇失踪的那些伤心事就像阴魂不散的幽灵,时不时地钻出来搅扰她的思绪,但好歹不再哭闹不休了。只是,她常常会坐在角落里,怀里紧紧抱着吴浩宇那双破布鞋,眼神痴痴地盯着,像是要从那千疮百孔的鞋面里看出儿子的影子来,手指轻轻摩挲着鞋面,嘴里嘟囔着些旁人听不太清的话语,满是思念与牵挂。
今日王奶奶家这场喜事,那可是全村的大事,男女老少都热热闹闹地齐聚一堂,来喝这喜酒。大伙都念着情分,手里攥着份子钱,虽说村里日子不算富裕,每家每户也都是三块五块地随礼,可礼轻情意重呐。掌礼柜的吴大爷戴着副老花镜,鼻梁上架着眼镜,手里握着毛笔,一笔一划、仔仔细细地在礼单上记着礼金,那认真的模样,生怕漏下哪家的情谊。收钱的小伙子则满脸笑意,一边忙着给来客散发香烟,递上裹着喜庆糖纸的糖果,支客一边招呼着大伙往里走,一边吆喝着,场面好不热闹,欢声笑语在院子上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