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如墨的天空沉甸甸地覆压在长安城上空,那浓厚的乌云好似被打翻的墨汁,肆意蔓延,将整座城池捂得严严实实,透不过气来。狂风在大街小巷间横冲直撞,犹如发了疯的野兽,肆意地咆哮着。它卷着沙石与枯叶,发出凄厉的呼啸,那声音似古战场上冤魂的恸哭,又仿若末日来临的预警,为这座昔日繁华的都城蒙上了一层不祥的灰暗色调。
太极宫的琉璃瓦在昏暗中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原本璀璨夺目的色彩被阴霾吞噬,变得沉闷而压抑。宫墙高耸,冷峻肃穆,那厚重的墙体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似要将内里的纷争与算计统统锁藏,又仿若一座囚笼,困住了这摇摇欲坠的大唐气运。宫墙脚下的杂草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也在为这动荡的时局而惶惶不安。御书房外的松柏被风扯得东倒西歪,枝叶相互摩擦、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似在痛苦地呻吟。那原本挺拔翠绿的针叶,此刻也显得黯淡无光,随着狂风的肆虐而剧烈颤抖,仿佛在向这无情的天地诉说着自己的无奈与恐惧。
宦官高力士匆匆穿行于廊道,他身着一袭暗纹绸袍,那绸袍的质地虽好,但此刻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在呼应着这不安的气氛。他的脚步细碎又急促,每一步都踏得石板哒哒作响,仿佛是在敲响着大唐的警钟。手中的拂尘随着步伐微微晃动,那原本象征着身份与权威的拂尘,此刻也显得有些凌乱。往日那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面容,如今也凝着一抹化不开的愁绪。他眉头紧皱,眉心处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那皱纹里似乎藏着无尽的忧虑。眼神中透着机敏与焦虑,时而快速地扫视着周围,时而又望向远方,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能够拯救大唐的希望。
高力士抬眼望向铅灰色的天空,心中暗自思忖:这大唐的天,此刻晃得厉害,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啊。圣上近日为叛军之事忧思成疾,卧于榻上仍强撑着处理政务,对前方战报频频过问。可如今这局势,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自己虽身处宫廷,深得圣上信任,但在这风云变幻的时局面前,却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一旦有任何差池,不仅大唐的江山社稷将陷入更深的危机,自己恐怕也将万劫不复。想到这里,他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脚步却愈发急促起来,他必须尽快去安排一些事情,哪怕只能为这动荡的时局做一点点的努力也好。
此时,廊道两旁的烛火被风扯得摇曳不定,光影晃晃悠悠,在墙壁上投射出诡异的形状,犹如张牙舞爪的怪物。那跳跃的火苗似乎也在挣扎着,随时都可能被狂风熄灭,就如同这大唐的国运,在风雨中飘摇不定。除了狂风的呼啸和松柏的沙沙声,高力士还能隐隐听到御书房内传来的咳嗽声。那咳嗽声断断续续,却又透着一股倔强,仿佛是圣上在与这病魔和乱局做着最后的抗争。每一声咳嗽都像重锤一样,敲打着高力士的心头,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风如刀割般刮过他的脸庞,带来阵阵刺痛。高力士不禁缩了缩脖子,将身体裹得更紧了些。那寒冷的触感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这场危机不仅仅是政治上的动荡,更是一种彻骨的寒冷,正在慢慢地侵蚀着大唐的每一寸土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混合着尘土的腥味和松柏的清香。那潮湿的气息仿佛是上天流下的悲伤的泪水,为这即将陷入危机的大唐而哭泣。尘土的腥味则让人感到一种压抑和沉闷,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腥与战乱。而松柏的清香,虽然在这混乱的气味中显得微不足道,但却也给人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仿佛在告诉人们,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刻,也依然有着不屈的生命在顽强地坚守着。
相府之中,气氛比这阴沉的天色还要压抑几分。狂风从雕花窗棂缝隙挤入,吹得室内烛火飘摇不定,光影在墙壁上晃出鬼魅般的形状。杨国忠正对着满桌的军情文书大发雷霆,他一把扫落案几上的茶盏,瓷器碎裂声在寂静室内格外刺耳,茶水溅湿了铺开的羊皮地图。“一群废物!叛军都快打到家门口了,潼关还守得住吗?”他眉头拧成麻花,肥腻的脸上因恼怒涨得通红,腮帮随着粗重呼吸起伏。他心中焦虑万分,叛军的逼近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这不仅关乎大唐的命运,更关乎他自己的权位与身家性命。若潼关失守,京城必将危在旦夕,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不行,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
幕僚们战战兢兢立在身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了这位宰相的霉头。杨国忠在屋内来回踱步,锦靴踏在地毯上,发出沉闷声响,心中暗自盘算:若潼关有失,自己该如何保住权位,是劝圣上移驾,还是另寻他法。手中折扇开合不停,扇面上的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