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怨声载道,聚在府邸角落,眉头紧皱,低声咒骂,眼中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长此以往,这股怨气积攒起来,恐成大祸,危及我大唐根基。”高力士说到此处,刻意压低了声音,眼神警惕地扫向四周,仿佛担心隔墙有耳,边说边靠近玄宗,几乎是用气声在讲,“还有杨家一族,因贵妃娘娘受宠,尽享荣华富贵。杨家子弟们出入皆乘高头大马,身着绫罗绸缎,佩玉挂金,整日花天酒地。长安城内最奢华的酒楼是他们的常驻地,宴会上美酒佳肴堆积如山,丝竹管弦声震得旁人耳鸣,却对边关烽火、百姓疾苦浑然不觉,更别提为战事出谋划策了。万一哪天被推到风口浪尖,贵妃娘娘恐受牵连,陛下也会陷入两难之境,这等局面,老奴光是想想,便觉揪心。”这些话,高力士在心里反复斟酌许久,才挑着说出来,深知有些更深的隐忧,此刻还不能全抛给圣上徒增烦恼。
玄宗听着高力士的话,微微点头,眼中多了几分清明,虚弱说道:“力士,还是你能让朕安心些许。当下,这仗要如何布局,你可有想法?”
高力士恭敬回应:“陛下,老奴想着,战事由哥将军他们在前线操持,后方保障万万不能出差池。粮草辎重犹如大军的血脉,老奴愿亲赴仓廪,查验粮谷成色,从饱满颗粒到有无霉变,皆一一过目;督促车马转运,查看骡马膘肥体壮与否,车轮是否坚固,就连那缰绳的粗细、马掌的磨损,都不放过。确保前线无后顾之忧。再者,也得防着城内有人趁乱生事,老奴会加派人手巡查,尤其是那市井街巷的暗角,鱼龙混杂之地,白日里乞丐、流氓、小贩挤成一团,到了夜里更是藏污纳垢,还有达官贵人的府邸周边,一丝一毫异动都不放过,绝不让宵小之徒有可乘之机。”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务实又避开敏感点。
玄宗轻咳几声,缓缓开口:“力士,此事就依你所言,朕信你。如今这局面,也只有你能为朕周全考虑了。”声音虽虚弱,却透着对高力士十足的信任。
等高力士从御书房退下,回到居所,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混合着安神香若有若无的袅袅余味。那安神香是前些日子太医特意为圣上调配的,高力士拿了些来,本想借这香气抚平自己杂乱的心绪,却不想此时只觉刺鼻。几盏油灯在风中苦苦挣扎,灯芯忽明忽暗,时不时爆起微弱的火星,光影在墙壁上癫狂地舞动,好似一群被囚困的幽灵,又仿佛也被这紧张局势吓得失了分寸。灯油燃烧不充分,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和屋内的其他气味混在一起,愈发让人烦闷。案几上,一份摊开的书卷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书页边缘起了毛糙,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扯碎。
高力士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旁人退下,动作都没了往日的利落劲儿。只留下贴身又亲近的小宦官后,待众人鱼贯而出,关门声落下,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唯有风声在屋外嘶鸣,好似恶鬼在哭嚎,声声钻入耳膜,搅得人心神不宁。
此时,高力士才暗暗叹了口气,低声自语:“杨国忠那蠢货,若再不知收敛,迟早连累大家。还有贵妃娘娘,老奴得想法子护着,可不能让有心人拿她做筏子。”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手指微微颤抖,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无力感。手指摩挲过额头的皮肤,能感觉到那细密的汗珠,已被屋内的凉意浸得冰凉。接着缓缓踱步到小宦官身前,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踩在地上发出极轻的“哒、哒”声。声音压得极低,透着不容置疑的凝重:“如今安禄山的叛军在潼关与哥将军对峙,你心里该有数,这场仗,拖下去才是对咱大唐有利。”他微微仰头,望向那被窗棂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眼神有些空洞,仿若灵魂出窍,穿透了层层乌云,径直看到了潼关的烽火。风从窗缝灌进来,吹起他几缕鬓发,那发丝在风中凌乱舞动,有几丝还糊在了他满是愁绪的脸上,“叛军长途奔袭,补给线拉得老长,就像一条命脉被攥在咱们手里,时日一久,他们粮草断绝、军心涣散,不攻自破。这道理,浅显易懂,可朝堂之上……”
说到这儿,高力士眼神陡然锐利起来,犹如寒夜中饥肠辘辘、锁定猎物的鹰隼,眸中寒芒一闪而过:“可你瞧这朝堂,一个个心怀鬼胎!若有人在圣上面前进谗言,撺掇着跟安禄山硬碰硬,那……”他没把话说完,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悠长而沉重,好似把心肺里的最后一丝热气都吐了出来,满是无奈与恐惧,好似已经预见了繁华大唐坠入深渊、万民流离失所的惨状。“眼下圣上被这事儿急火攻心,整个人都没了往日的精气神儿,杨国忠那奸佞,整日价只顾着扩张自己的权势,笼络党羽,跟那没头苍蝇似的,在朝堂上乱窜,对局势压根没半点儿靠谱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