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生很快把凝血药丸拿来给石头服下,又替他打了一针镇痛剂,一会儿过后,明显能看到石头眉头紧锁的表情松缓了些,就知道镇痛药开始起了作用。
通讯兵小战士主动将自己全身上下用酒精仔仔细细消毒了一遍,坚持守在石头床边陪护,他坚信郝排长那么厉害,能爬上雷公岩发送出救命的无线电信号,也就一定能坚持到救援队伍的到来。
通讯帐篷外,马军带领着战士们和避难区的妇女同志们正赶制着近三千人的口罩。
刘金才缓过劲儿后,也组织起战士们认真做起避难区和隔离区的消杀工作。
一切都看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陆战不时望向帐篷外的天空,他们能做的努力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救援部队什么时候能赶到了。
按照小战士汇报的时间点,无线电信号昨晚就发送了出去,鉴于整个灾区的道路已完全被洪水冲毁,考虑到调拨船只和航行速度,从指挥部接到信号到组织救援队伍赶赴安丰镇,至少要花一天的时间才能赶到这里。
这已经是陆战能预想到最好的情况,如果指挥部没有及时注意到石头发出的无线电信号,那他们得到救援的时间只会更迟。
正当陆战陷入沉思之时,通讯兵小战士忽然惊叫道:
“排长!你怎么了?!排长!”
陆战心头一紧,立马转头看过去。
只见通讯兵小战士正惊慌失措地按压着石头的手臂,而石头的身体正肉眼可见地猛烈抽搐着。
陆战见势不好,立即大声喊道:
“快!找个东西给他咬着,别让他咬到自己舌头!”
通讯兵小战士惊慌地左右张望,一时没发现身边有合适的东西可用,情急之下直接把自己的小臂塞进了石头嘴里,下一秒就被牙关紧咬的石头咬得钻心似的疼。
他一边惨叫着,一边却用另一只手拼命按压住石头抽搐的身体,哪怕痛得他浑身打颤,也没有试图把小臂从石头嘴里拿出来。
陆战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忍着剧痛下床走到帐篷边喊道:
“快叫刘医生!石头抽了!”
刘医生提着医疗箱急匆匆跑来,一看石头的状况顿时心凉了半截,二话不说直接从医疗箱里翻出一支针剂就从他手臂上扎了进去。
片刻后,石头终于停止了抽动,只是他上腹部的位置比之前隆得更高,显然腹腔内已经积满了鲜血。
刘医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刚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勉强把他的应激反应控制住,陆营长,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郝排长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人体承受镇定剂的剂量是有限度的,等到下次再发作,就不能用药了。
正在此时,平静下来的石头嘴唇动了动,睫毛也一阵抖动,满眼泪光的通讯兵小战士激动地指给刘医生看:
“医生,你看他,是不是要醒了?”
刘医生眼光闪动,心头一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目前石头的状况。
其实内出血的病人表现得越平静,他的生命体征也会越平稳,相对来说也就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而石头这时候的这些反应在他看来,并不是向好的表现,反而更像是他的身体在调动体内所剩无几的肾上腺素,为活下去做最后一次努力。
他撇过头,不忍心再看,悄悄抬手擦掉眼角溢出的眼泪。
这个动作被陆战看在眼里,心里顿时沉到谷底:
“刘医生......”
刘医生回头,看向陆战的眼神极其复杂。
他犹豫再三,还是艰难开口问道:
“陆营长,差不多到时间了,这支肾上腺素......还打吗?”
小战士听到这话,已经控制不住地大哭出声,外面的马军和刘金才听见动静也赶了过来,只看到陆战面如死灰地站在石头床前,抿成一条线的嘴角在微微颤抖,尚好的左手也紧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毕现,显然正进行着剧烈的内心挣扎。
医生的这句话等于给石头判了死刑,打下这一支肾上腺素,要么只能维持药效时长的生命,要么直接加速死亡,无论他怎么选,都救不了石头......
“……打!”
陆战忽然想起脑中响起过的声音,曾经在他命悬一刻之际鼓励过他不到最后不要放弃,更何况现在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延长石头的生命,兴许就等来救援了呢?
细细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