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德再度发问道。
“我师父他老人家,今年盛夏,将至六十五岁高龄.....”
阿梨毫不迟疑地张口便答,言至此处,方才心中一动道:“哎呀,我好糊涂哇!我师父他老人家,虽然身姿矫健、体貌年轻,但事实上,比我爹爹还要年长了五岁多呢!”
“是啊,阿梨。即便夫子的容貌再年轻,毕竟啊,也是年事已高了。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此时若不肯多多地承欢于膝下,万一将来的哪一天......那陈伯父的亡故,不就是突逢不测吗??”
李明德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叹息道。
“对呀......多谢公子的提点!!”
阿梨悚然而惊道:“是我愚钝了!那么,我就改三年之期为三个月,并以飞鸽传书一封,向我师父禀明缘故,请他老人家予以首肯。”
“嗯,你如此的孝心可嘉,夫子自是不会驳回的——另外,还有一则,这尽孝、守孝之道,也分有真、假两说。”
李明德不着痕迹地淡然一笑道:“那守假孝之人,只管废寝忘食、寒衣茅舍,痛哭流涕、形销骨立,只是博得了俗世的孝名儿,但却并没有顾念到,其父母在九泉之下的一片疼子、怜子之心,故谓假孝。”
“而那守真孝之人,唯念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是以并不敢过度悲恸,一切皆以适度为宜,心中常念着父母之恩,越发地爱惜自身,此为真孝也。”
“所以,阿梨,无论你是要守真孝还是假孝,都只由得你自己——只是,夫子若是得知如此寒冬的天气,你还要身居棚屋、寝苫枕块,那他的心中,又该作何感受呢??”
“是,公子,阿梨受教了!”
阿梨幡然悔悟,急忙起身施礼道。
“好——阿梨呀,你是聪慧之人,一点即通。其实呢,陈伯父的阴宅不远,你一早、一晚殷勤拜祭着,也就是了。”
李明德大功告成,这才放下心来,赶紧前后张罗着,替她备齐了日常所需的钱粮用品,和油盐柴草;又趁她不备,在碗橱当中,留下了数张总值为三千文钱的飞钱通票,这才怀揣着一项小小的遗憾,挥袖上马而去——
原来,那李明德原本是打算,等到这次回府之后,便要禀明了父母,三媒六证、体体面面地向无名夫子提亲,求娶阿梨,一生一世,永结同心。奈何陈阿大的这一突然故去,至少在一年之内,此事,都只能是暂且不提了。
———分——割——线———
阿梨在梨花村的祖屋当中,一面为病故的养父陈阿大缟衣素服,焚香礼拜地吃斋守孝;一面专心致志、深居简出地继续苦练,“天女散花”剑法的最后一式。
正所谓:“乡村无有烦俗事,数月光阴也抛人。”不知不觉间,寒君铩羽,冬去春来,那黄河河道的万里冰封,也一朝訇然开冻,天气,晴暖了起来。广袤大地,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