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腾跃,都似一抹鲜艳的红芒划过半空;每一次落脚,瓦片都仅发出轻微的颤动,足见其轻功之精妙与功力之深厚,那内力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任由他在这幽影阁间肆意驰骋。
李莲花坐在石桌旁,目光追随着李相夷的身影,渐渐出了神。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曾经的李相夷,行事固然招摇,可那颗心却始终坚守着心中的江湖道义,纯净而炽热。
那时的他,与眼前这少年的模样重叠,性格冷淡高傲,自信满满地傲立在江湖之中,从不畏惧任何强敌。
无论是面对怎样的困境与挑战,那侠义之心都如璀璨星辰,在他的胸膛中熠熠生辉。
他曾严以律己,对待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在武学的修炼上精益求精,在江湖道义的践行上从不懈怠。而对待他人,却又宽以待人,那份真诚热烈,如同春日暖阳,毫无保留地洒向身边的每一个人。
十几岁的少年郎,涉世未深,尚未见识过这世间隐藏在暗处的种种险恶。在他那澄澈的心中,一直笃定地认为,恶人做恶事,就必然要受到惩罚,这世间理应黑白分明,公道自在人心。
然而,命运的轨迹却如同一把无情的利刃,划破了他心中那美好的憧憬。这世间最让人害怕忌惮的,终究是那难以捉摸的人心。
曾经情同手足的师兄,那些志同道合的知己好友,最终却与他走向了陌路。就如同阿飞与小宝所言,他们明明是最了解他的人,却在命运的捉弄下,成为了伤他最深的利刃。
那背叛的痛苦,那理想破碎的绝望,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几乎将他彻底淹没。
李相夷有他自己的高傲,那是对江湖正义的执着追求,是对自身信念的坚定不移。而如今的李莲花,亦有他独特的活法。
尽管单孤刀已死,可他深知,这江湖的暗流依旧汹涌。他不想让李相夷再与佛彼白石几人有所纠葛,只想让这少年能在他的庇护下,多一些纯粹与安宁,不再重蹈他曾经的覆辙。
在这复杂而又残酷的江湖中,保留一份属于少年的赤诚与希望。
幽影阁的庭院,静谧得如同被时间遗忘的角落。斑驳的石板缝隙间,几缕顽强的野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四周的房舍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庭院切割成一片片明暗交错的区域,仅有几缕阳光艰难地穿透,洒下微弱的光斑。
李莲花静静地坐在这光影交错之中,周身似有一层淡淡的忧伤氤氲开来,那无形的情绪如轻烟般弥漫在庭院的每一寸空间,与这寂静且略显压抑的环境融为一体。
正在运功调息的笛飞声与方多病敏锐地感知到了这股异样,他们缓缓收功,望向李莲花,眼中带着些许关切与手足无措,只是静静地陪在他身侧。
顺着李莲花的目光,他们瞧见了在房屋间穿梭跳跃的李相夷。此时,一阵清风悄然拂过,吹起庭院角落的落叶,沙沙作响,似在为那少年的灵动身姿伴奏。
李相夷身姿卓越,翩若惊鸿,红衣烈烈作响,黑发随风舞动,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无尽的活力与灵动,在这略显阴森的幽影阁中,宛如一抹炽热的火焰。
方多病面色如常,可心里却似藏着些别样的心思,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李莲花,你说,现在的李相夷我能打过不?”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与好奇,又似乎藏着些不服输的劲头。声音在这寂静的庭院里回荡,竟显得有些突兀。
李莲花眼神慵懒地瞥了他一眼,心中自是清楚得很。虽说方多病得了自己传授的相夷太剑剑法和扬州慢内功心法,可即便如此,以他如今的功力,还远远无法战胜李相夷。
此刻的李相夷虽初出茅庐,却已是天生的武学奇才,其武学天赋与造诣绝非凡人可比,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对武学的敏锐感知与领悟力。
笛飞声白了方多病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调侃说道:“就你,还想胜过你师父,再过十余年吧!”
他身为李相夷终生唯一的对手,对李相夷的实力与潜力了如指掌,哪怕是十五年前的李相夷,其武功根基与天赋亦是不容小觑。
在笛飞声眼中,方多病固然天资聪颖,根骨奇佳,可与李相夷相比,仍有不小的差距。
方多病一听笛飞声这般不留情面的话,心里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他知晓自己方才的言语或许有些妄言,可笛飞声也太不给面子了。
他眉毛一挑,大声说道:“阿飞,你这也太瞧不起本少爷了,来咱们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