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夜沉声吩咐道,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季逸把药碗放在他手边,语气中满是关切,“殿下,这是安神茶,您先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再说这些事情也不迟啊。”
然而黎夜摇了摇他那疲惫不堪的头颅,“先找那人来再说。”
他知道自己时间紧迫,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老邓头进来时,直接扑倒在地,脸上全是泪水鼻涕,情绪异常激动,“世子啊,小姐太可怜了!实在是太可怜了!”
他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这番话,显然是受尽了委屈和煎熬。
黎夜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紧盯着他,眼神冰冷而锐利,“把你所知道的栖月来到庄子后的每一件事情,都细细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威严让人不敢忽视。
老邓再次重复之前向季阳所说的那些内容,每句话都像是挤出来似的,生怕遗漏任何重要信息。
听完讲述后,黎夜转头看向季逸,表情严肃且坚定,“带下去狠狠地打,直到他说实话为止。”
他的命令毫不犹豫,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揭开真相。
一听这话,老邓顿时惊慌失措,连忙匍匐在地上,额头布满冷汗,“冤枉啊,真是冤枉啊!”
他的喊叫声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季逸用手势示意,立马就有几个随从前去将老邓捂住嘴带走。
他知道这场审问才刚刚开始。
他双手恭敬地递上温热未凉的药,“殿下,请您喝了吧。若您一直这样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栖月知道了,定会心疼您的。”
药碗中的热气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草药香味。
良久之后,黎夜终于缓缓伸出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对方手中接过药碗。
他的眼中充满了疲惫和痛苦,语气沉重而坚定地说道:“我不相信。”
“季逸,我实在是无法相信,她真的就这么走了,离开了这个地方。”
黎夜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与失落。
……
秋日的江面平静得像是镜子一般,映照着天边微弱的日光。
河岸边的树叶已经失去了夏日里的那份翠绿,显得黯淡无光。
草地也不复昔日的生机勃勃,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枯黄之色。
这一切都在默默地诉说着季节更替的故事。
偶尔有几缕凉风掠过江面,带走了些许炎热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丝丝深秋独有的寒意。
穿着男子服饰的栖月站在甲板之上,远眺这幅秋景。
尽管表面上看似平静如常,但实际上她的内心却波澜起伏。
自从昨天清晨离开临城码头以来,已经过去了近一整天的时间了。
怀孕本身就应该使人感觉困倦想要休息,但昨晚她却辗转难眠,好不容易浅浅地入睡几次,却又频繁地被船上的各种声响所惊醒。
即便是到了深夜,当船只变得相对安静,可以清晰听到水流潺潺与轻柔夜风时,稍有动静还是会将她吵醒。
早餐过后仍旧觉得非常不适,为了缓解内心的压抑感以及身上日益增加的疲累,栖月决定来到户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距离此行的目的地——均州尚需一段时日。
在正午前还需要停靠一次让部分乘客上下岸休息或者换乘。
停泊点旁总有卖各类小吃的小贩吆喝售卖,若感到饥饿可以直接让船员下到岸上去买,不过需要支付额外的服务费用。
正在思索是不是该让手下帮自己采买些小食来填饱辘辘饥肠之时,突然之间只见一群男男女女蜂拥而至甲板上来,其中还有几个孩童身影尤为引人注目。
这些孩子中大多数都被粗糙的草绳绑缚住了手臂,由为首两名成年男女引领着向船内走去。
看着眼前这一幕,“贩卖人口“四个字瞬间出现在了栖月脑海中。
走在队伍前端的四个小孩看上去虽然憔悴但仍可站立行走,然而落在最末尾的那个小男孩显然遭遇了更加悲惨的命运:他全身覆盖着血渍与泥土混合物,头发凌乱不堪,仿佛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较量。
只听得领头的一位大汉嘴里嘟囔抱怨道:“他妈的,这小子到现在还这么不配合,一路上真是费了老大劲儿才能把他带到这儿。”
说罢还用脚踹了几下男孩瘦弱的身体以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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