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棠好容易哄好了那醋公子,陪着吃了午膳才归侯府。
所幸午时还未过,席面尚未正开。
宋云棠已想好了晚归的说辞,却一眼先瞧见了坐在江成远身边的女子。
青绿色罗裙,发髻以一根碧绿翠簪挽就,鬓边两缕碎发轻轻飘落,更衬五官小巧玲珑我见犹怜。
最惹眼的莫过于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呦,云棠回来啦,白姨娘还不快给你主母磕头啊。”梅姨娘幸灾乐祸地瞥着宋云棠。
白姨娘?
宋云棠心中冷笑,只静静给主位的母亲罗氏行了一礼,解释了自己晚归的原因。
“你打理铺子辛苦,母亲怎会怪你,”罗氏招手让宋云棠坐下,“快用盏参茶歇歇。”
丫鬟立刻便奉了茶来。
白莺殷勤接过莲步轻挪,眉眼低垂口气恭敬:“请世子夫人用茶。”
屋内诸人目光汇聚。
宋云棠嘴角却无一丝弧度,美艳不可方物的眉眼中尽是冷淡。
她不接茶,半蹲着的白莺渐渐支撑不住,裙下膝盖打颤,手臂发抖,紧抿双唇好不辛苦。
见心尖上的人如此辛苦,江成远顿时怒气上涌。
“宋云棠!白莺好心为你奉茶,你不要得寸进尺!”
宋云棠轻抬眉眼:“世子这话好生奇怪,侯府婢女各尽其责,何时需要女客劳碌,这茶妾身并不敢接。”
她眉目冰寒,显然并不准备接纳这位妾室。
白莺端着茶盘泫然欲泣。
江成远一把取过茶杯便想要往地上砸。
宋云棠缓声开口:“这是老侯爷最喜爱的青花茶杯,世子慎行。”
听到宋云棠提起老侯爷众人皆是一凛。
老侯爷那可实实在在是战场上茹毛饮血的人物,拼死搏杀得了爵位惠及子孙,如今退至寺庙清修。
可当初江成远和宋云棠的婚事是老侯爷定的,不许江成远纳青楼女子也是老侯爷亲自出面。
若不是怕老侯爷出手,江成远也不会带心上人躲去边关。
江成远对老侯爷那是骨子里的畏惧。
果然,听到这话,江成远只悻悻地放下茶杯。
宋云棠心中冷笑。
边关走了三年,归来还是那个怂种。
“世子……”
白莺语带委屈,眼眶泛红。
江成远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宣布道:“不管如何白莺腹中已经有了我的骨血,我一定要娶她为平妻!”
平妻!?
这话一出,莫说其他人,便是一直作壁上观的罗氏都惊了。
“成远!”
江成远才不管别人如何,紧紧将白莺搂在怀中。
啪啪啪。
室内陡然响起一阵拍手声。
正要看谁人如此大胆,却原来竟是世子夫人宋云棠。
她素手轻拍,唇角含笑:“好一对深情鸳鸯,令人闻之落泪。既世子铁了心,不必委屈了白莺姑娘,只请世子给一封和离书,妾身即刻让位。”
罗氏面上一惊,蹙眉道:“云棠,不要意气用事!”
宋云棠却不想再辩什么,只一句“妾身静候世子休书”便转身离去,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宋云棠不管其他,只顾自回了芳歇院。
因着初春屋内尚有寒意,屋内中间尚且放着一个小巧的炭火铜盆,上面置着茉莉香片,屋内香气清雅若隐。
“主子不是去迎世子么,这么快便回来了?”屋内留守的大丫鬟采葵一边伺候宋云棠歇在软榻上,一边奇怪道。
采兰放好斗篷,才气呼呼道:“世子简直欺人太甚!”
当年侯府摇摇欲坠,乃是宋家出资百万钱财为侯府填坑,后嫁入侯府之后又频频动用自己嫁妆方令侯府安享富贵。
如今竟如此忘恩负义!
“主子莫急,若气坏了身子实在不值,奴婢这就令人去寻老侯爷!”
说着采兰便要去唤人。
采葵却将人拦下,努了努嘴:“急什么,咱们主子自有章程。”
二人齐齐望去,却见自家主子举杯品茶,面上无丝毫焦灼之意。
“如今我倒是盼着和离,只恐并非易事。”
宋云棠当年嫁进侯府本就不愿,若不是为了她母亲……如今若是江成远真能扛住侯府压力给她一封和离书,她反倒是要谢他了。
采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