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轲小心翼翼地潜至军营外围,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
四周火把明灭闪烁,将巡逻士兵的影子肆意拉长,在地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黑影。
猝然间,一队巡逻兵踏步而来,轲轲心头一紧,急忙蹲伏在一旁草丛中,大气都不敢出。
待他们走近,轲轲借着那微弱火光,竟惊喜地发现为首之人正是首领昆尚的儿子——图门。
轲轲心中暗喜,赶忙压低声音急切唤道:“图门,图门……”
图门听到声响,身形一怔,当机立断示意手下止步,而后警惕地朝着草丛缓缓靠近。待看清轲轲面容,他满脸皆是惊讶之色,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为何不在部落之中!”
轲轲赶忙起身,焦急说道:“我受阿娅茹所托,有十万火急之事要面见首领。”
图门眉头紧锁,略作思索后,凑近身边士兵低语几句,那些士兵便继续执行巡逻任务。
图门看向轲轲,低声说道:“跟我来。” 说罢,带着轲轲巧妙地避开众人视线,径直来到昆尚的营帐。
营帐内,昆尚正对着地图愁眉不展,见二人进来,眼中满是疑惑。
图门赶忙说道:“父亲,她是阿娅茹的侍女,说有要事禀报。”
轲轲急忙上前,伸手从自己内衣夹缝中取出阿娅茹的书信。
阿娅茹在信中告知昆尚,部落已被金国大军无情摧毁,族中女人们皆落入阿萨姆部落之手,而她自己与娜扎莎、娜塔娅也不幸被金国太子俘获。
昆尚读着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手止不住地剧烈颤抖,信纸在手中簌簌作响。“部落没了……女人都……”他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绝望。
图门瞪大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一把紧紧抓住父亲肩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父亲,这……这不是真的!” 身子晃了几晃,险些站立不稳栽倒在地。
昆尚如遭雷击,失魂落魄地瘫倒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无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全完了……我该如何是好……”
图门满脸悲愤,“唰”地抽出腰间弯刀,怒吼道:“金国竟敢如此欺人太甚,我与这些金狗势不两立!” 言罢,转身便要往外冲去。
昆尚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死死拉住儿子,声音沙哑且急切:“回来!别冲动,看看你姑姑信里还说了什么。”
昆尚父子俩紧紧相拥,泪水夺眶而出,心中满是对金人的仇恨与不甘。
阿娅茹在信中接着阐述了自己的计划:她已然获得金国太子完颜康的宠幸,完颜康答应她,只要他们愿意投降,金国便愿意接纳他们,让他们成为漠北草原的金国附庸。
昆尚读完信中后半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其中既有对部落尚存一线生机的庆幸,又夹杂着寄人篱下的深深屈辱。
昆尚缓缓放下信,目光看向图门,声音低沉而喟叹:“儿啊,这或许是咱们部落唯一的活路了。如今窝阔台已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图门紧咬嘴唇,脸上肌肉因愤怒而不住抽搐,手中弯刀握得愈发用力,指节泛白:“投降?父亲,咱们怎能向金狗低头,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昆尚长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脚步蹒跚地走到营帐一角,遥望着远方,神色黯然:“孩子,部落已毁,族人离散,若不投降,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大家都走向死路吗?你姑姑和妹妹在金营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为的就是给咱们寻一条生路啊。”
图门眼中满是挣扎之色,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可我们世代在草原纵横驰骋,从未向任何人低头,如今却要沦为金人的附庸……”
昆尚转过身,走到图门身边,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又何尝心甘?但身为部落首领,我得为剩下的族人考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族人能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们定能重振部落。”
图门沉默良久,缓缓收起弯刀,眼中的怒火渐渐被无奈与悲凉所取代。
图门低声说道:“父亲,我听您的。但这血海深仇,咱们绝不能忘。”
昆尚坚定地点点头,目光中透着决然:“不会忘,这笔账,我们先记着。总有一日,定要让阿萨姆血债血偿。”
昆尚父子俩相互对视,眼神中满是决绝与隐忍,为了部落的未来,他们决定暂且咽下这口屈辱。
昆尚心中暗自思忖:单凭自己部落这点人投降,恐怕难以获得金国太子完颜康的重视。必须拉拢更多人,才能增加谈判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