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法坐在家里,这当然是她的家,无可非议,她找遍了每个房间,没有人,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她一个了,现在,一栋空荡荡的房子,她坐在里面,当然了,仍旧空荡荡的,桑法把门锁上了,紧锁着,她把窗户关上了,紧紧关着,谁也打不开,房子的钥匙呢?只有她有钥匙,她自己一个人住着呢,安全,最安全的房子,桑法倒在沙发上,大口喘气。
也许她该直接走到街上去,这太明显了,很直接,也许很有效,可她不敢就这样走下去,现在是什么时候?她把手机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生怕碰到什么机关,这些电子产品向来很狡猾,可她已离不开这些油嘴滑舌的小家伙了,她盯着屏幕,想看出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来,这不是什么惹人怜爱的时间,她不会出门的,平时,她这当儿不会出门,如果现在走出去,她必然要被怀疑,那些家伙还藏着呢,就在自己身边,不能让她们看出来,目前还很安全,桑法极力安慰自己,一个个来,一个个来,她大口喘气,嘴巴太小,完全不够用,这地方太窄了,她想在地上打滚,可那些东西呢?还盯着她呢!仔仔细细地看着她,从头到脚,任何角落都不放过,她想起了自己的那位朋友,先从她开始,自己最亲密的朋友。
桑法准备去找利尔顿了,今天她应当没出门,即使走出去了,也一定在街上闲逛,桑法紧盯着手里的手机,等着它自己响起来,如果它动了,她的声音当然要被打断了,她的思绪当然也落到了人偶的夹缝里,掉在里面爬不上来,桑法一直等,没有任何回应,她只好去找利尔顿了。
还没打通,她希望这位朋友能把电话挂断,这样做是相当好的,两全其美,桑法翻弄着手机,屏幕闪烁着,她频频去看窗户上的斑点,手机险些掉在地上,这是扇簇新的窗户,不知为何,上面堆积着污垢了,桑法没去碰过这扇窗户,也没打开过它,她每天都要揩拭这位新朋友,可现在,上面有污垢了。
桑法的额头变得滚烫了,她的脸颊上流出泪来,她不惟想站起来,而且想在房间里肆意奔跑,大声歌唱,桑法瞥见了自己的手机屏幕,还没带来令人确信的结果,她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水果,没削皮的水果,上面沾染了灰尘,可地板应当是很干净的,桑法跌坐在地上,也许它是位不速之客,从房子外面走进来的水果,这就表示自己的梦被撕碎了。
顷刻间,手机跳了起来,跳到桑法的手中,她浑噩地走着,兀自坐回沙发上,手机走过来了,它嚷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是利尔顿的声音,桑法再熟悉不过了,她们相识多年,早把这声音丢进了脑子里,甩也甩不掉,桑法知道,她应当是位称职的叛徒,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她们每天都走在一起,互相分享自己的秘密,可她毕竟是一名叛徒,她倒是没做错,她在自己身边待了很久,早就能下手,毕竟一直拖到了今天,她是该感谢这位朋友,就因为她没立刻害死自己,就因为她的背叛算不上坚决,就因为她没用胳膊切断自己的咽喉,她一定要感谢她?桑法和气地回应着:“没事,你现在在哪?”
“在家里。”
“你没出去?”
“没有啊。”
“可你应该出去,上一次,上一次,也是这时候,你没在家里。”
“我想想,也许是这样,然后呢?”
桑法这下明白了,她不在自己家里,她可没说这句话,她也许躲在了自己邻居家的床底下,也许是这样,她也许就在自己家里,这沙发呢?它是实心的吗?利尔顿藏在里面?她还不出来?现在还不肯出来?这一定不好受,桑法要再问问她,一直问她,直到她露出破绽,她是一位叛徒,一定要露出破绽。
“你在自己家里?”桑法急切地追问着,她尽量让声音平缓下来。
“是啊,怎么了?”
“你有证据吗!”
“啊?”电话那头的利尔顿愣住了,也许是信号不好,她沉默了一会儿,这当儿才肯开腔,“我……要不我给你拍张照片吧,说起来,你好久没来我家玩了。”
桑法紧紧攥着手机,死盯着屏幕,那张照片溜过来了,那的确是利尔顿的家,早就拍好的照片,看来她早有预谋,这说明她的确在自己家里,她早就想这么做,因此提前拍好了照片,她是自己的朋友,心思细腻的朋友,这反而成了她的罪证。
桑法立刻挂断了电话,准备把身下的沙发翻过来,将里面的利尔顿拽出来,她当然想不到自己会这样做,她以为自己能把朋友骗过去,大错特错了!
利尔顿又来了,她又在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