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禁的地方有了外界的模样,心中沉寂的色彩因而被唤醒了。
范德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远处的同伴正朝他招手,路过的熟人对他微微笑着。
他一一回应,面色柔和,有两名年纪不大的男人结伴而行,走到自己身前来。
范德里抬头看着他们。
“请问四三九号房间怎么走?”
他还未说话,头便低下了,那两人看着他的脑袋,入目处仅剩浓密的黑发,却瞧不见面上的神采。
范德里很快又仰起头了,他笑着,很轻地说:
“我就在四三九号房间,跟我来吧。”
梅达尔与克瓦尼互相望着,这沉默的交流却未催生出明朗的质疑来,于是,在象征认同的静默里,三人沿着宽敞的走廊渐行渐远。
他们在路上交换了姓名。
“你们是从下面上来的吧?”
“是。”
“能说说原因吗?不管怎样,以后都要待在一起了。”
梅达尔礼貌地笑着:“入口层有人斗殴,我和这位兄弟上前拦阻,恰巧有名队长过来,制止恶性事件后也给了我们些甜头。”
范德里很随意地点点头,克瓦尼知道,不管他们说什么,他总会如此点头的。
他还沉浸在成功的喜悦里,这赏赐来得太轻松,太突然了,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他总会习惯性地朝下面走去,彷佛那居住多时的囚牢才是自己的归宿。
他已听梅达尔说了现场的光景,阿托纳并不过多盘问,很直接地将那两人扔进了垃圾堆里,这反常的举措不能不引起他的疑虑,可这浅薄的疑云又太可怜了,它难以招来滂沱大雨,散去后也显现不出黎明,若阿托纳胸中伏着隐隐的计策,却也不是自己担忧焦虑便能瓦解的。
“你们是商量好的吗?”走动着的范德里嘴中猛然跳出来一句话。
“什么?”梅达尔愣住了。
“我是说你们的报告。”范德里放慢脚步,“你们是因检举斗殴而受褒奖的吧?这奖品是两人份的?”
克瓦尼上前几步,贴近了范德里的脊梁,他的话语因而清晰了。
“说来也巧,我们同时报告了这件事,更巧的是,就连报告对象都相同,来的竟是同一个队长。”
范德里似乎很真诚地笑起来:“哦?那还真是巧,怪不得你们一起上来。”
“行了,进来吧。”
梅达尔眯了眯本就不大的眼睛,这地方便是此行的终点站吗?墙壁上并无标明位置的牌匾,且这叫范德里的男人早就停步在了这儿,他本料定这仅是场短暂的休憩,却不想身畔的这扇门里就是日后需得长久停歇的监牢,这人为何要如此行事呢?
“来,进来吧,我们这地方闲着的位置还不少,供你们两个居住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克瓦尼望向屋里,于是他的双目将投来的视线收纳住了。
那是个浅绿皮肤的人,这与自己相异的肤色并不立刻缠住他的视线,全因对方的眼睛正闪着种明亮的光,不知为何,这光令克瓦尼想到了图赛伦。
“这兄弟是卡地安人。”范德里使劲眨了眨眼,像在炫耀自己家的孩子,这举止或许并不礼貌,但那位卡地安人却不多说什么,因此,他们自然也不动声色了。
梅达尔凑过去打招呼:“您好。”
“你好。”这人伸出浅绿色的手,与来者握于一处。
克瓦尼听过卡地安人的事,却从未亲眼见过,性别的划分对于这些人似乎毫无意义,因而对自己这种外族人来说,日常的称呼便成了个小小问题,他应如何称呼这人呢?他、她、还是它?这自然是个细小的问题,但克瓦尼不欲引人烦心,不同于下层那些待宰的牲口们,能于此地立足的多半有些本领,他不想让小问题发展成大麻烦。
不过这想法还应留待日后再说,他还有别的事要做,因此,克瓦尼只浅淡地打个招呼:
“你好。”
卡地安人仍笑笑,两人握了握手。
至少这简洁的礼节是各地都能理解,各族都可运用的。
范德里笑吟吟地看着三人站在一起,但梅达尔疑惑的问讯很快打断了这短暂的平静。
“朋友,我能问个问题吗?”
“说就行,别见外。”
“这里……真的是四三九房间吗?”
他这话说出口,周围寂静的环境便更显安静了,克瓦尼直直盯着范德里的眼,那卡地安人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