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樱桃揿住某个按钮,我想,那是它从别的家伙那儿听来的地址,它又要回自己家里,我提醒它:“记得把鞋子擦干净。”“我知道,我的鞋子比你的脸还干净。”樱桃气势汹汹地反驳道,我得赶紧上去,时间不太够,算不上宽松,我能听到电梯运动的声音,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能上去?门开了,门开了,樱桃急匆匆地跳出去,来到自己家门前,它又听到它在说话了,“您回来了?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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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帽子呢?很小,不大,非常小,小帽子。”樱桃一面说,一面比划,“就像……总之,是些小帽子。”“我没见过您的帽子。”“再见。”“再见。”樱桃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我该送它什么礼物?太昂贵的不行,最近经济很拮据,可就连我也看不上那些便宜货,自不必说它了,总之要先找个商店,说起来,未必要去那些无聊的商场里,我也能去找别的家伙,它们未必愿意出售自己的礼物,可我也有些物件能与它们交换。街道上的房屋都堆在一起,好几个没见过的家伙从窗户里爬出来,那些能活动的东西在街道上走着,樱桃拦下一辆车,它自己打开门,坐了上去。
“我最近见过您吗?”它还没坐稳,司机就同它说话了。
“等等,先让它坐稳。”我对着司机说。
“等我坐稳再与我说话。”樱桃回答它。
“对不起。”它不痛不痒地道了个歉,“您要去哪儿?”
“去腰带街,具体要去什么地方,等我们到了再告诉你。”
“您信不过我?”
“我谁都信不过。”
“可我见过你。”
“别说了,我才是司机。”
它们沿着这条路向前行驶,有时在天空中进发,有时在树叶上徘徊,樱桃觉得很困,它打算睡个觉,可它一点也不困,根本睡不着,也许我该把司机打晕,这样总能睡得香甜些,晕过去了,我晕过去了,我之后什么都不必做。
“您打算怎么付钱?”司机把头扭过来,好奇地询问着。
“这与你无关。”樱桃敲了敲它的额头,示意它把头扭回去,“我们在开车呢,请你专心点,你不想看到什么意外吧?”
司机把头转回了原来的位置,不过它余下的脑袋还看着樱桃,它接着说:“我总觉得自己见过您,您有这种感觉吗?”“罗盘。”“没有,一点儿也没有。”樱桃点了点头,“在我眼里,您只是个陌生的朋友,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司机,要我说,您还不如这辆车有意思。”“你看到我的车了?”“没看到。”“你有什么想法?”“巨型牛仔裤。”“什么想法?”“我是说,与我的车有关的。”“说得好。”“它的轮胎很漂亮,我没见过这种轮胎,也许是从它那儿搞来的?”“您眼光真好。”我该送它什么礼物?凭我的眼光,能为它挑选这样一件恰到好处的礼物吗?我的眼光不算独特,可这些礼物就更让我们烦腻了,说到底,我要去哪儿找到它们?它们藏到哪儿去了?“哪儿有卖礼物的?”樱桃问它,“用嘴巴告诉我就好,我看够你的尾巴了。”
“我不知道。”司机说,“我不知道哪里有这样的地方,我也没听过这样的地方,怎么了,你想干什么?你想要一件礼物?或许我能帮你。”
“那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想起来了!”司机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我带您过去吧,那地方也在腰带街,说不定,离你想去的地方很近。”
“还有别的吗?”
“也许……也有一个。”
樱桃不说话了,无论我和司机怎样同它交谈,它都坚决不回答,我和司机握了握手,我们相谈甚欢,我们猛然听到了某种东西炸裂的声音,我们,我和司机,我和司机一齐转过脑袋,寻找来源,我们都看到了,车窗上赫然多出来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就在樱桃旁边,当然,就像我们猜到的,眼下它不在这儿了,它从那洞里逃掉了,我们是这样想的。
“它走了?”司机不确信地问我。
“或许是。”我也一惊一乍地回答它。
“那我们就自己去腰带上的斑点多得很,樱桃把手放在腰带上摩挲起来,它试图把那些肮脏的斑点擦掉,可是收效甚微,这多半是它从车窗里爬出来时蹭到的,那名司机多久没清洗过自己的车子了?樱桃走到汽车清洗店里,店员把它拦了下来:“您先把车开过来,首先要有一辆车。”汽车销售店里的店员把它拦了下来:“您先把钱包掏出来,首先要有些钱。”楼道进入店里的店员把它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