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它又把这件事忘了,山羊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这条路上没谁敢去拦它,它弯腰捡起了自己丢失的东西,一个皮夹,它想,里面多半有东西,山羊把皮夹打开,把自己的手伸进去,它在里面摸了许久,总算肯把手抽回来,那上面空空如也,可在指甲盖里却有张门票,山羊走到镇子深处,把门票递出去,它顺遂地走进来了,它说:“我还没吃饭。”它顺着安排好的路走进去,山羊觉得自己在转圈,可至少还能听到声音,在地窖里也听到过的声音,不久后它会被困在地窖里,它打不开地窖的门,这次它没有门票也没有钥匙,它在地窖里被困了许久,一开始它这样想,后来却有了不同的见解,因此它豁然开朗,它享受在地窖里的日子,那是段与世无争的日子,它的听觉因而变得明亮,它的耳朵能看到更多熟悉的东西,它听到某种声音在敲门,还是那扇门,它一开始以为是有谁走了过来,要带它离开,后来才发现这声音就在地窖里,山羊顺着声音走过去,这声音就是为了指引它而存在的,山羊坚信这件事,即使这推论毫无依据,它也深信不疑,即使有谁推翻了它的论断,它也毫不在意,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山羊说,没了,没了,就到这儿吧,我们回去吧,现在还不能回去,我们刚走进来,现在当然还不能回去,山羊在地窖里顺着声音爬来爬去,这地窖很小,它不可能站起来,它只能这样爬行,它的尊严和地上的尘土一样微不足道,这里的地面干干净净,似乎被谁清洗过,连一粒尘土都没有,山羊顺着声音爬行,它站起来昂首阔步,它很快就停住了,它觉得前面没什么路了,而且它口袋里的钥匙也用得干干净净,就到这儿就够了,山羊把脑袋压低,衔起地上的工具,它最好立马赶回去,坐在那里,等着它来,把它的雕像砸碎,山羊看到有谁把山坡当成了赛道,那条河躲在山的后面,它们长得一模一样,一起从山上走下来,有的走得很慢,它们在向下沉,沉进那条河里,山羊觉得它们的脸和雕像不太像,这种猜想再次被打破了,可它这次算不上无依无靠,它慢悠悠地坐到那儿,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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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别在这儿睡觉。”它一面说,一面把山羊摇醒,山羊睁开眼,它说:“别烦我,让我睡觉。”“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快工作吧。”它把什么东西蓦地塞进山羊手里,山羊的眼还没睁开,它只能粗略地感觉出这种物件的轮廓,它不用猜也知道,这就是雕像,还有别的可能性吗?它胡乱地伸出手里的工具,砸在这些雕像上,这个完了,下一个,这个也完了,还有下一个,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我要在这儿待到什么时候?所幸它始终没有睁开眼,彷佛这样做它会好受些,它看到了天花板,给你,给你,全给你,只有这一件东西,我把它送给你,我把这枚戒指送给你,你想给谁都可以,山羊挥动工具,落下来了,落下来了,戒指在哪儿?它们都不说话,不能说话了,它把戒指套在自己手上,亲了一下这东西,它说,这算是物归原主了,没什么好抱怨的,这一个,下一个,还有下一个,还没完,还有下一个,山羊挥舞手里的工具,把这些雕像全砸碎,这是雕像吗?它开始怀疑了,它一直没睁开眼,那是因为不必睁眼,可现在呢?我看情况变了,可仍旧不必睁开眼,谁想让我睁开眼?告诉我,写信给我,我还挂念着你,有什么事就写信给我,我来帮你解决,即使我什么都做不了,至少也能给你慰藉,最近很嘈杂,山羊说,我感到最近很嘈杂,有许多声音,让我不耐烦了,哪儿的声音?告诉我,我也说不清楚,或许是街道下面的,这儿毕竟是最长的街道,我想你也知道了,在这儿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因为它太长了,它是最长的街道,我们能怎么办呢?只好顺着它了,有谁敲你的门吗?什么门?那是什么?我马上赶过来,不必了,我的邻居来找我了,它说,它最近也没吃东西,它说,这算是养精蓄锐,它说,那条河在我的眼睛里流淌,它说,它要给我看看眼睛,我拒绝了,我的眼睛不疼,腰倒是很疼,而且越来越疼,它们说我一定出了问题,要把我送到它们那儿去,我拒绝了,它们说我一定出了问题,因为我说了这句话,我一直保持沉默,但现在突然说话了,它们说一定有问题,这句话就是钥匙,它们要把我的嘴撬开,仔细研究,好好观察,我仍旧拒绝了,我的腰一点都不疼,山羊挥舞手里的工具,把这些雕像砸碎,它的眼皮松动了,也许我该睁开眼,可我一旦睁开眼就不能把它闭上了,也许我该睁开眼,可没谁让我这样做,我不能贸然行动,这会给它们添乱,山羊觉得声音变了,这些雕像,这些东西被砸碎的声音变了,你把戒指砸碎时发出了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