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跳动情况,这是为了它的健康着想,它手机里的某位善于探测的朋友把这种情况汇报给现时正打开着的软件,这段软件的这段广告听明白了卷椅类的意思,它的心脏十分有活力,它跳个不停,通过跳一跳这样一个极具可玩性的小游戏,卷椅类和它的手机又来到了另一段广告里,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广告,它被它的手机拉着手领到了另外一部软件里,它甚至都忘了它还曾下载过它,也许它并没有下载过它,它忘记了,它试图把这位新出现的应用关掉,以便返回到之前的应用里,但它点错了地方,它应该点那个叉号,不该点“关闭”,点“关闭”就意味着打开新的应用,现在,它最好先送走这位新来的住客,它的房间只有一块屏幕那么大,它必须接连不断地送走住在这儿的房客,不然它记不住它们的样貌特征,自然也就无法告知给它的老师,它觉得自己被困住了,暂时性的,迟早会出去,它准备等这台手机收缩后再离开这儿,它没多少电量了,等它关机后,这儿的牢狱就消散一空了,当然,前提是,这种应用得具备一种广告,一种在进入之前供你参观的广告,但可惜的是,这种应用根本不具备什么广告,卷椅类的担心是多余的,起码现在如此,它顺利地打开软件,之前考虑过的情况全都没有出现,屏幕里只有一张来自于它的脸,它的手机没电了。
它听任流水爬过它的脸,以期早早离开这台机器,卷椅类的手掌牢牢地粘在塑料脸盆上,与银色机器连接在一起的水龙头不紧不慢地吐出净化水,它把手伸进脸盆里,先前尚未漫过指关节的水此刻已来到手腕的位置,卷椅类把它那瘦削的两只手并在一起,从脸盆深处带来清澈透明的水,它让这双手携带着资源活动,等这熟稔的动作几乎完成的时候,它隔着清水和盆底盯住那漩涡与洞口,下水道里的气味跃跃欲试,有些时候,它能看到昆虫和老鼠从下水道洞口那儿探出来的头,它感觉到了微弱的水流与格格的笑声,它觉得这些声音在脸盆里生根发芽,它发现水龙头里的水完全断绝了,它甩了甩湿透了的手,用它从肩膀前方的透明盒子里抽出一次性手套。这里面的东西不多了。
它擦干净脸,接着又洗了头,它擦干净头,接着穿好衣服,它打开门,关上门,锁门,走到电梯前面,站在那儿,掏出手机,把脸凑上去,等屏幕变亮,打开铃声开关,等消息提示音彻底安静下来,打开软件,翻检有谁在夜里发来了消息,回复,打开聊天群,低下头,接着回复,打开软件,查看新闻,查看排名,查看比分,等电梯门打开,进入电梯。
在电梯里,卷椅类正考虑着这场比赛,它不是第一个来到这儿的,在之前,这里已经有了主人,他守在电梯里,用一双淡绿色的眼睛盯着卷椅类的脸,它在这种伪装出来的慈祥目光的沐浴下走进电梯间,伴随它下降,伴随它上升,它得考虑那场比赛,由于他的失误,由于它的失误,由于一位选手的失误,他带领团队葬送了这场比赛,卷椅类不得不思索有关这位选手的生活方面的问题,它仍在下沉,人们接二连三地走进来,现在它还不能把它拿出来,它还得等上一会儿,等到它冷静下来,它跟着邻居们向电梯外面走,等它走出去后,卷椅类回过头,看看电梯里面,一位三十岁上下的身材健硕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它,直到电梯门完全关上,他再次被封闭在了里面。
它一面走,一面盯着手里的手机,观众们在讨论昨日夜里举办的那场比赛,他们正在讨论那位出现重大失误的选手究竟是人类还是动物,以及他的母亲的身体状况、父子间的关系、陌生人与卡车、存款数目、橘子皮的颜色变化速度,正当它试图在论坛里指出他的耳朵形状时,它意识到有谁在后面喊它。
她是从家里来的,她年纪不小,但并不使用拐杖,她对卷椅类说,一旦用上拐杖,她就无法行走了,她的头发几乎全白了,她对卷椅类说,她年轻的时候处理过这头头发,它们弯弯曲曲,时隐时现,总是不肯老实下来,她的腰似乎直不起来,总是垂向地面,她的脖子布满皱纹,似乎早已风干,她的眉毛稀疏,鼻头干裂,她对卷椅类说,这只是因为她早上没刷牙,她张开干瘪的嘴巴,露出发黄的门牙,卷椅类打量了一番她的口腔,对于一位老年人来说,这应当算是相当健康的了,不过,也许有这种可能,她用了一副质量不过关的假牙。
她正在问路,她似乎迷路了,要么就是在她身上发生了一件诊所里的故事,但她的眼神坚定,卷椅类认为,她神智清醒,她与那些得了病的迷茫的老年人不同,她还能分辨出自己现在在哪儿,她用双腿站在那儿,以防自己倒下去,她打算去附近最大规模的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