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有些不对头之后就又缩了回去。在那个强行为他打开疼痛之门的男人冲进买了票的羊群当中撕扯羊毛的时候,他抓住机会从门后面跳出来跑掉了。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的额头上不住地冒汗,他第一次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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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电视里人类的谈话声给了他花不完的安全感,他立刻成了用情绪来付款的百万富翁,他心事重重地躺在沙发上,决定要用电视剧来缓解内心的慌乱和焦虑,荧幕里正放映着的是一部历史题材的电视剧,这部电视剧的剧组是在一个叫阿肯米拉的人的帮助下聚集起来的,在拍摄这部电视剧之前,几乎没人听说过她的名字,也没人知道她曾经创作过哪几部作品。阿肯米拉声称她从古代穿越过来,她把她对自身身世的声明毫无保留且堂而皇之地通过电视剧的开头部分公布了出来,在这个部分里,她用她的那种坚定且真诚的语气向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宣称她必须拍这么一部电视剧,这部电视剧里的全部内容都有真实事件可考,的确,电视剧里有个叫阿肯米拉的角色,尽管在能查阅到的史料里压根没有享有这么个名字的人,即使是最荒唐的野史里也没出现过与此人有关的踪迹。当然,许多人对她所倾诉的这番话的可信度有所怀疑,但她的另一种解释起码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这些人的疑惑。阿肯米拉说,在这部电视剧里曾出现过的角色都是在属于她的那个年代里真实存在过的角色,如果她不利用这部电视剧将他们的名字说出来,他们就会消失在他们的那个时代,像是电视剧后难以停留的广告一样顷刻间就烟消云散。如果这部电视剧的收视率足够惊人,那么她和她的朋友们都能活下来,如果这部电视剧根本没得到传播,那么她和她的朋友就会彻底消失,不给历史学家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比橡皮擦的造物要干净一些。阿肯米拉认为观众们对她的怀疑是合理但却没有必要的,因为只需过上几天,等这部电视剧传播开来,他们就能明明白白地知道答案。
那个死里逃生的影院的工作人员对此深信不疑,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所面临的那种险恶的处境,他想给这部电视剧捐点钱,以给予这个流落到现代的无依无靠又惶恐不安的古代人一点帮助,齐数唯显然属于另一种观众,他为剧组骗取钱财的幼稚手段而发笑,他生活在生活的树荫下,被逼得走投无路的金钱总会不由自主地钻进他的口袋,专门调查财产行踪的侦探一撞见他的拉链就不得不打道回府,任何一串有价值的脚印都会在他的口袋附近自然而然地消失,齐数唯鄙夷地盯着这部扰乱他注意力的电视剧,不留情面地关掉了电视机。
他径直走向他儿子的房间——属于那扇门的并不复杂的开启方式在他的手掌心里跳动着,他的儿子坐在门后面的一个房间里,一个拥有一台写字桌的房间,一台承载着几本书的写字桌,还有一个会叫他爸爸的刚过了十岁生日的男孩正趴在那几本颜色各异的书上,齐数唯走过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示意他把腰背挺直。等父亲离开房间之后,齐晓目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发呆,他不断向后靠,直到他正使用着的这把椅子与地面形成一个危险的角度为止,他觉得自己的后脑勺随时都有可能与光滑的瓷砖产生一次较为亲密的接触,但他就是懒得让自己的身体和椅子回到原来的位置,他前几天刚和同学一起去看了万往瑜的那部和钓鱼有关的电影,这部电影的声音与画面没能在他的脑袋里找到个合适且宽敞的住处,他不知道这些稀薄的印象能和记忆相处多久,也许不到半个月他就忘掉了这部电影。
然而,半个月后齐晓目仍旧记得这部电影,那时候,他们的语文老师用铁匠常用的锤子那样的胳膊肘把门推开,并让他的学生们在课堂上专心致志地写一篇电影的观后感,花费掉一节课这样一个不多不少、恰好合适的时间,把他们送出教室的铃声一来到教室里他们就得把铅笔笔尖下面的作品交给他——尽管他们并不情愿。齐晓目一下就想起来了半个月前看的那部电影,他在睡梦里竭尽全力睁大双眼,但就是看不清楚那部电影的全部细节,他用后知后觉的态度思考那部电影的详细内容,但那部电影只留给了他一些大致的情节,齐晓目记得电影开头时出现过的那个人后来掉进了一片湖里,一片冰冷又迷人的狐狸尾巴一样的湖,湖的颜色像作业本的颜色一样善变,他掉进去没多久就爬了出来,湿漉漉的衬衫和头发缝隙里的湖水让他的身上有了色彩,他那些即将全部脱落的脑袋上的一片片树叶重又牢固地粘回了他的脑袋,他脸上的皱纹和胸口的疤痕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最敏锐的医生也没办法从他身上找出一丝衰老的痕迹。正等着他回家的妻子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