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泼过粪水的神庙,十天半个月都没香客敢去,跟被砸了也没什么区别。
沈岐远明白了如意的意思,写信出去交代了一声,便与她一起挤在草屋唯一的小木床上入睡。
农户的屋子自是简陋的,空气里还有一股干草发霉的味道,但两人这么偎着,竟觉得有些安心。
如意靠在他心口小声嘀咕:“大乾的道士今儿斩了几十只小妖。”
“你也好意思说,你那些不听话的妖怪,在出大乾边境的时候也贪嘴吃了几个人。”
“那是妖怪的本性,我只能尽量给它们找别的东西替代,也不能明令禁止它们吃人呀。”
“道士斩妖也是理所应当。”
“哼。”
嘴上拌着,人倒是依偎得更紧了些。如意有些困了,嘴里还在喃喃:“说好了,以后妖神之间的事,在外头就处理好,绝不带回屋子里来。”
“好。”沈岐远答应了她。
立场相悖是无法避免的事,一个人的牺牲会有些悲壮,但若两个人都愿意退一步,那便总会有办法的。
溪水海棠,绿荫石桥,又是一日临安春,刘太师戴着斗篷悄摸到了城南的普华神庙,诚心祈祷自己儿子能平安回到临安。
他带了很多的香烛纸钱,一边烧供一边笑道:“还是这神庙最灵验,让我儿躲过了这一劫,待安国公那老匹夫熄了继续告状的心思,信徒必定再奉猪头肉。”
行礼磕头,又跪拜诵经,刘太师耐着性子做完了一整套的供奉,满心欢喜地回去修书让刘一诺启程回京。
然而,书信刚写到开头,外头的奴仆就急匆匆地来报:“老爷,不好了,淮州传来急信,说诺哥儿失踪了!”
“啊!”刘太师急急走到门边拿了信来看,“这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
看完信,他急急地道,“快,再备些东西去神庙。”
一定是他给的东西太少了,普华神君生气了。这次干脆就拿上三株手臂粗的大香,再点三十排香烛。
将神庙里其他人都赶走,刘太师虔诚地跪拜了一整天。
然而,第二日一大早,家奴又来报:“老爷,诺哥儿找着了,但被关进了宗正别苑。”
刘太师先是一喜,接着就是一惊:“怎么会宗正府凭什么关他”
“说是诺哥儿自己承认杀了安国公府的庶女,供词都写来画了押了,沈大人原不想关他,他自己非要往别苑里冲。”
“这,这不是糊涂了吗!”刘太师被家奴搀着就往外走。
结果走到一半,又有人来报:“老爷,诺哥儿在宗正别苑里发了疯,沈大人让御医去看了,说是妖邪入体,已是药石难医了,您快些走。”
刘太师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他这么虔心祭祀神仙,为什么儿子会妖邪入体
事已至此,他决定先进宫去找皇帝求情。
然而,许是祭祀的香烛过多,一到御前帝王就开口:“你去何处祭祀了”
刘太师颤了颤,没敢吭声。
乾安帝严肃了起来:“太师,你连孤也要瞒不成”
“陛下恕罪,臣,臣不是有意要去普华神庙,只是那地方他管用啊。”刘太师声泪俱下,“臣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嫡子,臣哪能眼睁睁看着他遭难。”
“普华神庙”乾安帝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太师你糊涂啊,你以为孤为何要下旨让你们把家里的普华神像都清理了那就是个害人的神仙,与妖邪无异!”
刘太师愕然地跌坐下去。
刘一诺在宗正别苑的床上躺着,已经是神志不清奄奄一息,刘太师坐在旁边看着,又悔又怒,立马派人去拎粪桶,将所有能找到的普华神庙都泼了个遍。
他权势滔天,就算此举惹怒不少香客也没人能将他如何。城里十步一神庙,去不了普华神庙,大家就先去别的地方上香就是。
如此一来,三日之后,沈岐远和柳如意就等到了异动。
“出来了。”如意在黑暗里睁开眼。
旁边的沈岐远抱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额角:“不急。”
九头蛇在临安活动极少,不熟悉路,所以上次找牛都得先施人以恩。这次出来,它一定会先在之前去过的地方找一圈,再去新的地方觅食。
如他所料,九头蛇第一个来的还是他们所在的这家农户。
黑色的影子靠近,左右看了看发现无人,便显出了原身。巨大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