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德穹脸色苍白地拿起一方手帕,将苍冥上几乎不存在的血迹擦了擦,“锵”的一声将苍冥归鞘,看向老板:“交给你了。”说罢便要快步离去。
老板这才清醒过来,捡起一把利刃,疯狂地砍向一个匪徒。
“啊——”匪徒身体麻痛,无法行动,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上一刻还在自己手中的利刃肢解,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章德穹的耳朵动了动,脸色更加苍白。
他知道自己为了逃避,貌似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转身,向回走去。地上,血流不息;地上,惨叫不止。
章德穹捡起一把利刃,上前一剑刺入了正遭酷刑的大汉心窝。
大汉充满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噏动:“多……谢……”
章德穹声音有些不自然:“不用谢我,我本不想将你从苦海中挽救的……”
章德穹喉结上下活动了几下,才将欲呕之感淡化几分。持剑来到各个大汉身边,一剑剑刺破他们的心房。
“噗……”章德穹将利剑从最后一位大汉胸口拔出,目光呆滞地站在原地。
一旁,老板早已清醒了过来,虽然有些没有手刃敌人的遗憾,但还是长鞠一躬:“恩人,多谢!”
章德穹听闻此言,意识清醒了过来,“哇”地一下呕了出来。
一夜无眠……
日出,带来了第一缕晨光,带来了第一丝温暖。
客栈门口。客栈地上的众多尸体早已处理完毕,不知洗了多少遍。但无论洗再多遍,那淡淡的血腥味仍久久地驻留此地。这血腥之气无法用清水洗去,只能等待时间的流逝,将其淡化,直至消失。
老板与其家人一同为三人送行。
“多谢二位出手相助,小人不胜感激。”老板真诚地道。
何老微微一笑:“举手之劳罢了。”
章德穹的脸色不大好看,杵在那里,一言不发。
小书童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心中腹诽:“如果不是我第一时间把先生他老人家从梦中叫醒,你们早就魂走九泉了。最应该感谢的人,应当是我好吗?”
“如此……我们便就此告辞了……”何老在车上拱手为礼。
“驾!”
马车向前而去,速度极快——因为某书童不想在这个伤心之处久留——将仍站在车厢内行礼的何老险些抛出去……
后方,老板的声音远远传来:“路上小心啊……”
何老坐了下来,敲了敲身后的厢壁:“怎地这般匆忙?”
何老有些不满,但章德穹对小书童心中只有感激之情——终于离开了那个客栈。
说真的,章德穹直至昨日,连一只巴掌大的动物都没杀过。而昨日晚上或是说今日凌晨,他破了记录——而且杀的第一个大于巴掌的生命,是一个人。
用的,更是最残酷的方法之一——生生腰斩。
而后,他接连杀了十六个人,在他们愤恨而感激的目光中,将他们的生命一一终结。
这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而言,实在有些难以承受。
他没有注意到,之前那一剑的杀气与压抑后的爆发,是他所一直追求的。如果不是集中了全部精、气、神,他也不可能一招秒杀了对方的首领——即使对方再怎么轻敌。
连着赶了两天路,人困马乏,但所幸今日傍晚,他们总算穿过了秦岭的山脉,来到了如今安阳盆地边的一大州——邓州城。
邓州,属于山南东道。李唐王朝将全国划分成了十五个道,类似于如今的省。
邓州的地理位置比较重要。若是从东南方向长安攻击,如果不绕路、不想翻越伏牛山或秦岭,从邓州向西走官道、栈道,会比前两种方案省时省力的多。
虽然,邓州坐落在盆地的西部,背靠秦岭山区,面对着巨大的盆地,也是易守难攻之处。
邓州的北方,有一座极险之山极负名气——华山。这里,也是他们的目的地之一。
三人赶在闭门之前进了城,随便找了一家客栈稍作歇息。
邓州城毕竟不是大城,只是位置重要罢了。因此,一到夜晚,很少有人出门游荡的。倒是经常能见到一队队士兵手持刀剑,肃然走过大街小巷。
不热闹的城市,便失去了活力;没有活力的城市,便没有灵魂。
章德穹在街上走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彻底对这座城市失望了,失去了所有兴趣,回客栈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