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一路疾行,径直来到荣禧堂。
贾母正和王夫人闲聊,见贾环神色匆忙,手里还拿着厚厚一沓纸,不禁问道:“环儿,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贾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老太太,环儿有要事禀报,事关贾府的安危!”
贾母神色一凛,“哦?什么事如此严重?”
贾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张财和刘二的供词,一五一十地向贾母和王夫人陈述了一遍。
王夫人听得脸色煞白,贾母则眉头紧锁,手中的佛珠转得飞快。
“岂有此理!”贾母重重地将佛珠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老大真是糊涂!竟然做出这等事!”
贾环趁热打铁,“老太太,此事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会酿成大祸!”
贾母沉吟片刻,吩咐道:“去,把老大叫来!”
不多时,贾赦便大摇大摆地来到了荣禧堂,他一眼就看到了贾环手中的材料,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母亲,您找我何事?”贾赦故作镇定地问道。
贾母将张财和刘二的供词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看!”
贾赦拿起供词,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然后不屑地冷哼一声,“这都是污蔑!环儿,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歹毒,污蔑你伯父!”
贾环毫不畏惧地迎上贾赦的目光:“伯父,这供词上白纸黑字,还有张财和刘二的亲笔签名,如何是污蔑?”
贾赦恼羞成怒,“他们都是你的同伙,自然会顺着你的意思说话!”
他指着贾环,怒斥道,“你分明就是故意针对我!”
贾环冷笑一声,“伯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做的那些事,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
贾赦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贾环的手指颤抖不已:“你,你……”
贾环面不改色,拍了拍手,钱槐便带着被五花大绑的张财和刘二走了进来。
张财和刘二一见到贾赦,吓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贾赦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张财,刘二,你们把昨晚的话当着我伯父的面再重新说一遍。”贾环厉声说道。
两人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了看贾赦,又看了看贾环,你一言我一语哆哆嗦嗦说了起来。
贾赦顿时语塞,他没想到这两个平日里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狗腿子,竟然在关键时刻把自己给卖了。
在场众人皆是一片哗然,贾赦贪污点府里的钱财也就罢了,怎么还参与弹劾想把贾府搞垮呢?
贾母愣了好半天才哆嗦着举起拐杖,狠狠地打在贾赦的后背上。
只打了一下,贾母便气喘吁吁,脸色苍白,一副将要歪倒的无力状态。
王夫人急忙扶住了她,用一只手捋着她的后背说道:“老祖宗千万莫要气着了,保重身子要紧。”
坐在椅子上歇了好大一会儿,贾母才重新喘匀了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对贾环说道:“环儿,你做得未免太过分了!家丑不可外扬,你这样闹,置我们贾府的脸面于何地?”
贾环听得心中一愣,贾赦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怎么还怪罪起自己来了,看来这老太太真是老糊涂了。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开口解释,贾母却摆了摆手:“行了,我乏了,都散了吧。”
贾环看着贾母疲惫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他默默地将手中的材料收好,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贾母突然又开口道,“环儿,你留下。”
贾环脚步一顿,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缓缓转过身,对上贾母深邃的目光:“老太太,您还有什么吩咐?”
见其他人都已经离开房间,贾母才说道:“环儿,你真想把你大伯置于死地吗?”
贾环看着贾母浑浊的眼睛里像有泪水要溢出,突然好像明白了她的难处,心里也有些难过起来。
但只是一瞬间,贾环便恢复了理智,他直视着贾母,语气坚定地说道:
“祖母,环儿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贾府的未来。账目不清,贪污成风,长此以往,贾府如何能屹立不倒?孙儿今日揭露这些丑事,虽有不敬之处,但也是为了刮骨疗毒,想让贾府重振昔日荣光!”
贾母深深地看了贾环一眼,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