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为什么不解释?”云丫皱了皱眉头。被误认为是邪魔外道,这在武侠小说里再常见不过了。一般主角都会有这种经历。
姜和呵呵一笑,依旧是毫不在乎:“我凭什么要向她们解释。何况解释也没用。”
云丫转念一想,似乎也真是那么回事。
姜和继续道:“李家的人一向记仇。无妄山清虚真人,不就是因为不肯收那李二小姐为徒,而遭了无妄之灾么?”
前车之鉴,不胜枚举。
二人且行且闲聊,终于发现自己快要身无分文了。没奈何,只得在城郊寻了个古庙栖身。理想和现实的差别,大抵便是如此吧。吃完今日的干粮,他们恐怕就要以打猎为生了。
云丫啃着硬硬的面饼,叹道:“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安安生生地当小宫女呢。”
宫中的女侍,虽然平素活计繁重,但比起侠女们风餐露宿的日子,还是要好了很多。何况是云丫这类掌事的大宫女。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姜和暗自发笑:“听人说……陆皇后产下了一只狸猫,除了皇帝慕容熙,身边所有的见证人都进了棺材。”
云丫闻言,惊得目瞪口呆。倒不是对那些昔日小姐妹的处境而惊讶,而在于眼前这不知死活的江湖人……
他怎么敢直呼皇帝的名讳!连星命皇后陆仙儿都不敢的。
姜和了然,轻轻敲了敲云丫的额头,淡淡地笑道:“他便是皇帝又如何?皇帝轮流做,没准明年就到了我家了呢。”
慕容熙,他可从不放在心上。
“放心,待咱们做上几笔大的买卖,你便又能穿绫罗绸缎了。”姜和懒懒地开口了。
“买卖?什么买卖?”
姜和缓缓闭上眼睛,良久,吐出四个字:“赏金猎人。”
大侠也要吃饭,这是个无比现实的问题。姜和不是什么豪门纨绔子弟,也做不得剪径的强人,没奈何,只得替人打工。
狸猫为子,天地大恸。不祥的预兆越来越强烈,民间诸多蟊贼便蠢蠢欲动。
这不,凉州地又多出了个劫官银的绿林好汉。
这人不只谋财,还害命呢。单挑新上任的官员。这人常在平县一带活动,县令一个不小心,给他连人带马捉了去,府衙众衙役找到后,只剩一颗头,和几条森森的白骨。
一连便是三位官员遇害,凉州牧无法,只得贴出告示:能除此贼者,赏银千两。
可天不遂人愿,揭榜者无数,得归者却寥寥无几,能伤此人的更是凤毛麟角。时至今日,平县仍是县丞当家,再无新官来此。
因此,州牧一听姜和借官袍之后,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
云丫喜滋滋地笑道:“先生是新官儿,那我便是新官儿夫人了。”
姜和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道:“依我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难保平县之难不是他们官匪勾结的结果。”
云丫暗骂姜和不解风情,跑到屋内试新的锦衣去了。
第二天一早,二人便坐车往平县进发。起先青天白日、民众簇拥的,强贼自然不好下手,到了晚上,那人终于现身了。
“你就是平县新来的县令?”那人拿着刀,堂而皇之地进了驿官。
姜和见状,只是冷笑:“原来还是故人,凌浩兄,这些年来,想必过得也是辛苦。”
唉,曾经的前周京兆府凌护卫,御猫展昭一样的人物,也落草为寇了。真是不可说啊……
这凌浩,还是他曾经的兄弟之一呢……
“想当年列国会盟,共诛新秦,声势好不浩大,最终却也是树倒猢狲散。连你这个西蜀曾经的帝王,都做了赏金猎人。”凌浩收起刀,轻声道,“你难道不觉得,现在的世道,还比不上你我在前周为官时吗?”
半响,姜和才叹道:“宁缺,的确是个好皇帝……只是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凌浩呵呵冷笑:“陛下,若不是您当年为了一己之私仇……除了前周仁宗皇帝,龙椅上的人都是冷面冷心的主。”
“我知道你恨……你恨我们把你派到了新秦,与那魔头燕鹏周旋。”事已至此,姜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有一句话,他没有告诉凌浩:那是私仇吗?那是亡国之恨!
“你们这些权贵,那些个兵卒的命,你根本就不在乎!”凌浩大怒,本以归鞘的宝刀再次抽出。
姜和长叹一声,道:“是不是后悔,当年那碗毒酒,没能弄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