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军已兵临城下。
叶城谌抬眼看了看将王城整个罩在其中的禁制,历经多年居然还如此坚固,令人难以置信。
早在来到这里之前,叶城谌便感觉到了一种强悍的压迫感。
越是深入人子地界内部,这种压迫感就越是明显。连拥有一般妖子纯正血脉的他都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跟在后面的士兵了。
叶城谌深知此城不可强取,于是命令部下在不远处驻扎下来。
他们就在此处守着,等到城中弹尽粮绝。
日色褪尽,暮色初开,城内千家灯火璀璨。
朝堂大殿之内灯火摇曳,王亲贵族们渐渐散去,毒后也逐渐失去了兴趣,随着王室贵族们离开了大殿。
承肃与胤书在殿中等候,他本来以为只要真王即位,长河族大祭司便会出现,但没想到两日过去了,长河族大祭司却依旧没有任何出现的迹象。
胤书垂下眼帘,对承肃说道:“或许……我并不是真正的王……”
“陛下是王室的正统血脉,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承肃微微躬身,说道,“天色已晚,陛下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好,以免伤了身子,臣下告退。”
“好。”胤书应道。
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只剩胤书一人。
胤书独自坐在王位之上,看着自大敞的殿门处漏进来的似水月光,眼中思绪繁杂。
或许明日之后,妖军闯入,他会被生吞活剥。
而且这场战事若是败了的话,远不止他一个人,还有成千上万的东岸子民。
这江山,曾是他的父辈一手创下的,他也曾因为王族的身份一时风光无限。
而今却物是人非,转眼间,整个东岸便要沦为妖魔之手。
即便是死,也无法为他的懦弱赎罪。因为即使死去,他也无法到河的尽头去见自己的祖辈。
他甚至没有办法好好安置他们的遗体,政变之后,他的母亲悬于房梁之上死去,谋权篡位的佞臣将他的父辈们的骨骸全都铸入了墙中。
还有他深爱的女人,她生前倍受王皇之凌辱,死后又曝尸荒野。
他是个懦夫。
他从前畏惧死亡,是惧怕痛苦;如今畏惧死亡,出于对死后相见的恐惧。
青穹万里,夜幕笼罩之下,一阵大雾被夜色浸透徐徐弥漫了宫殿周遭,在宫门处看守的士兵疑惑地看向周围不知何处而来的大雾。
大雾随着夜风缓缓飘动,进入殿中,清澈的月光在雾中留下了清晰的轮廓,洒落地面。
大殿的大门被一只无形的手徐徐推开,在雾气弥漫之中,徐徐走来了一个人影。
一半沉入睡梦之中的胤书听到门开的声音,抬眼,看向来者。
身遭萦绕着似有似无的雾气,银白色的祭袍及地,银色长发与身上的银白祭袍浑然一体,皎洁的月光倾泻于恍若白瓷的肌肤之上,一双幽蓝湛透的眸子浸透了似水般潋滟而又幽深的夜色。
殿内已经油尽灯枯,昏暗无比,他抬手,殿中的灯在瞬间燃起了白色的火焰。
火焰跳动着,在雾气之中好似河面上的波光。
借着殿中朦胧的白光,胤书能清楚地看清对方美得惊心动魄的容貌。
“你是……长河族的大祭司吗?”
胤书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
没有回应。
“为何无话?”胤书问祭司,“还是说……你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而你是如何回答的了。”
祭司平静地看着胤书。
-
“城墙上……有一个人。”
长眼眼神放空,对叶城谌说道。
叶城谌眼睛看着群将之中空余出来的位置,对长眼的话不甚在意。
叶城谌从营帐出来,走到了另一个营帐之前,撩开门帘走了进去。
乌鄫坐在用木板临时搭起的床上,抱着戟颂从前用过的的枕头呆呆地坐着,没有去理会走进来的叶城谌。
叶城谌走到乌鄫面前。
“不知陛下来此所为何事?此处已无白将军了,不是么。”乌鄫还是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她很确信戟颂不会一声不响就离开,匆忙到连遗落到床上白曳送给她的玉佩都没有拿,便走了。
叶城谌拉了张凳子坐下:“有几件事情需要确定一下。”
乌鄫抬眼,疏离地看向叶城谌:“确定什么?”
“你和白将军是何时认识的,为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