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没想到,这一天又撞见了。
“段沉舟,你到了这五百里安宁县,这几年没搞出什么别的动静,我还以为,你改了性子。”
“结果到了才发现,原来是准备收了弟子,栽培后生了。”
“怎么,不想叫你这一脉,绝到你手?”
顾百川含笑。
而段沉舟单臂压腿,一头黑发被风吹散,背影孤傲,只瞥了一眼,便闭上眸子,语气淡淡的:
“我一个断了条手臂,在衙门干了两年‘都头’,便气血衰落,挂印离去的主儿。”
“能有什么好教的,我这一脉,又有什么好传,什么绝不绝的。”
“北镇抚司的大人,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
“别这么小家子气。”
顾百川听后,不由抚掌起身,哈哈笑道:
“你真确定?”
他回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季修,尤其是看着季修的一双眼,以及周身隐隐约约浮现的一抹气势,不由啧啧称奇:
“睁开眼看看吧。”
“力关第一境,才刚入劲,养汞血、锻柳筋,都还未成。”
“便将一门蕴了一缕‘势’的刀法,练到了大成,还...”
他眯了眯眼,背着手,围绕着季修打了个圈:
“入了‘刀客’的大门。”
“当年因刀剑之争,被直接打散的‘刀道祖庭’,曾有训曰:十八不入刀门者,终身不收。”
“这小子,连那等门庭最基础的入门资格都有了,你也不愿多教两手?”
“你不收,我可要指点指点了。”
顾百川哈哈一笑,拍了拍季修的肩:
“小子,你若熬筋大成,着手淬骨,抵达力关第二步,可来衙门找我。”
“我给你指一条...”
“不必和你这位‘授业恩师’一般,烂在这五百里安宁县的出路!”
说罢。
他穿过季修的身,背着手,就欲离去。
临行前,忽得转头看向‘段沉舟’。
“段武夫。”
“你这人硬了一辈子,却在‘最后一关’前软了。”
“要是叫你师傅知道。”
“莫说只是杳无音讯。”
“就算你师傅当真死在了‘兵解坟’,倒在了那最后一步...”
“他看你这副样子,怕是也难以瞑目。”
话语落,人已飒然离去。
只余下季修,觉察到了空气的几分凝滞...
咽了咽口水。
然而,还不待他多作感想。
这时!
嗖!
一柄飞来朴刀,当啷啷...措不及防下,刚巧斜插入了他面前的青石板上。
段沉舟单袖一扫,从兵器架子上击来了一柄朴刀,眼神复杂难言:
“你从天河刀中,悟出了‘十步一杀’?”
“来,拿起这柄刀。”
“向我斩来。”
他散落发丝,大马金刀的坐着,拍了拍膝。
“这...”
季修有些犹豫。
十步一杀,那开了之后,他可收不住啊!
万一...
“小子,你才多少斤两,你以为...你能伤得到我?”
“你若伤到我,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成’!”
“现在,还差得远。”
“你只管施展,若是真有门道。”
“我段沉舟,不收银钱,免费授你一门拿血锻筋,夯实根基的...上乘桩功!”
似乎看破了季修心事,段沉舟嗤笑一声。
随即,深吸一口气,猛喝一声,似乎要将方才的沉闷,一股脑的宣泄一空,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还不快斩!”
一刹那,叫季修仿佛心神被摄,不自觉的...便劈刀而去!
十步一杀!
见之...
血落!
当段沉舟眼睁睁的,看着季修的眼神,逐渐从犹豫变为孤傲冰冷,仿佛失去了感情。
转而极为‘专注’,眼里只有那一柄朴刀之时...
他的眼神,忽得五味陈杂。
小成,大成。
不过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只要下功夫,终究有一日,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