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义可不想牵扯进别人的恩怨里。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萍水相逢,就此别过。”
别过?那不行啊,大嘴叔那还需要人帮忙呢。既然相遇就是缘分。
“军爷且慢,我叔叔还在他们手里,求你们好人做到底。”
孟长义看她双目含泪,面色焦急不似作假,但想到她踢人的几脚专挑痛处,又不想平白被人算计。
“我看姑娘脚下有章法,特意把人引到此处,想做什么呀?”
絮儿:……嗯?这是说我图谋不轨呢?
“好,我承认是故意往这边跑的,那不是荒山野岭也没处求救么?
此事说来话长……”
唐越冬打断她:“那就简单点。”
絮儿:“我们是佃户,被收租的欺负了。”
刘奔抱起长枪道:
“这等事该找地主东家吧?”
絮儿解释道:
“找了。”
邓宝:“东家不管?”
絮儿:“你听我说,哎呀还是边走边说吧。”
孟长义被絮儿拉了一把,纹丝未动。
絮儿僵着脸回头看去,另外五人全部狐疑盯着她,地上两个装死的不时掀开眼皮瞅瞅,见絮儿看过来,又在地上哼哼唧唧。
脸上的汗水和尘土逐渐干巴,肉皮不受控制开始紧绷。
絮儿低头挣扎一会儿,痛快跪地求人。
“军爷,我就是个小小佃农,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戏弄兵士。
收租人麻六连年强涨地租,导致我上河庄老少十七口食不果腹。我气不过,便私自去县城找东家核问。
邻家大叔是为了护着我才与麻六他们十几人周旋。我求求你们,先帮我救人好不好?
佃户的命是不值钱,只要你们肯帮忙,我会报恩的。”
絮儿鼻涕一把泪一把,头发糟乱浑身是土,怎么看都可怜又狼狈。
去县城的事她不后悔,麻六那个狗杂碎不应该把怒火对着他们。她着急张大嘴的处境,更急着回村看看大家究竟如何。
孟长义手忙脚乱把人拎起来,石子路上他们踩着都硌脚,这姑娘也是个狠人,说跪就跪啊!
“你起来,站好,我可受不起你下跪。”
其实絮儿的膝盖就在地面擦个边儿,她是真心求人,可不是假意装可怜。
刘奔因着与张大嘴的误会,是瞧不上他个屠夫小气又冤枉人的。但男人之间的好恶感觉有时难以解释,就如现在,他反而想去结交一下那个汉子。
“孟头儿,要不我去一趟?看在杀猪刀的面子上。”
唐越冬翻白眼望天,邓宝低头耸肩偷笑。还有个曹三德跃跃欲试,一直遗憾没能试试那屠夫的力气。
絮儿眼含希冀看着孟长义,心里不住祈祷着张大嘴能多坚持一刻。
空旷无人的大路上,麻六坐在麻袋上继续吃山楂,其他人则围成一圈,用石头和土坷垃扔向中间的张大嘴。
“嘬嘬嘬~这边。”
“哎,杀猪的,看着点儿嘿!”
“哈哈哈,你们准头不行,还得是我。”
张大嘴从来没这么憋屈过,那帮孙子害怕他的刀不敢近身,就用这么羞辱人的方式攻击他。
“王、八、蛋!有种跟老子单挑。”
麻六看得津津有味,不时插一句:
“兄弟们动起来啊,别让他歇着。”
“还单挑?你以为小童角力呢?”
张大嘴一边躲避着乱石飞土,一边唾骂麻六。
“老天爷怎么不一个响屁崩死你!丧尽天良的狗东西,都比不上老子当初宰的猪。”
“唉嘿~我自己的良心,安排在哪儿你管不着。
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学乖一点,以后听话好好种田,多活两年,别学那个疯丫头处处给我使绊子。
你看现在闹的,有什么好处啊?”
张大嘴被打出火气,不由得放狠话:
“麻六,老子但凡还喘一口气,都不能让你好过。
有本事今天打死我,不然我还去县城找东家。”
麻六呸地一声吐出口东西,顺手把长了虫的山楂扔脚下用力碾碎。
“哼,越是表面光亮,越是内里招虫。”
这句低语旁人没听见,麻六也没了吃山楂的兴致。
正要招呼兄弟们回去,敏锐的他眯眼看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