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片新的木棚屋即将封顶时,胡伯那边有了进展。
从他们住的地方向西翻过一个山梁,再向南走一刻钟左右,那边有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山谷。
三面山高不遮日光,南面低洼处的地下有水可以挖井。荒地生有杂木在所难免,但是相对别处来说,土层够厚。以后累年铺垫泥粪,倒是不必特意挑土过来。
几人分别朝不同方向用脚丈量,平缓之地约有百亩,此外附近斜坡上也可以种些好成活的杂粮。
想到石罗锅对找地的严苛,他们没人敢马虎,分头仔仔细细走了个遍,这才决定将好消息带回去。
小枣和巧织再也没吵嚷着跟出去,捡回来的柴要找地方堆好,干草也得处理了留着铺盖御寒。
一个人看着烧炭,另一人还要不时给来帮忙的人送水。
河边那块菜地不是很方正,管它什么方的圆的,明日就可以翻土捡石头了,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但带着轻松的心情回家。
林三娘看着已经起来的木棚屋框架,催促两个姑娘走快些。
“这些小伙子手脚真快,果然还是得人多。”
金细细则落后她们半步,胆小心慌的她总想把自己藏起来。
絮儿向后伸出一只手,手指勾了勾。
“牵着,昂首阔步,你不去看他们的眼睛,就见不到他们对你的审视。”
面前不过一个与她年岁相近的小姑娘,她甚至没有兄长爱护,却如那石缝里长的野草,落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从前她嫉妒,现在则是羡慕。
金细细伸手握住絮儿的指尖,粗糙中带着暖意。
丁小枣见她们回来,用力摇着胳膊大喊:
“三姨,絮儿,细细,有好消息,快回来~”
林三娘笑道:
“她伤了脚也不老实。”
好些人都说,小枣与细细的胆量匀一匀就好了。
丁小枣等不及,瘸着疾步过来道:
“我爹他们找到适合开荒的地方,那边翻一个山梁,很快就到。”
林三娘的喜色溢出来,问道:
“那可太好了,知不知道约莫多大片地方?好收拾吗?路好走不好走?”
絮儿搭着林三娘的肩好笑道:
“三姨欸,你问她没用,不着急这一会儿,咱们问胡伯去。”
钱有看见絮儿身后的金细细,双眼亮了一瞬。
不过人家姑娘根本没看这边,钱有心里有些空,有些酸。
他还不知自己的模样落在曹三德眼里,五大三粗但心细如发的汉子揪着自己的小胡子,同样一双小眼放光。
“嘶?这懒蛋……”
石罗锅身边围了一圈人,看他们亲密热闹,哨所好些人控制不住想家,思乡愁绪盖过找到开荒地的喜悦。一些人黯然离开,见不得这种老少相得。
讲好明日出发的时辰,孟长义带着剩下人离开。
两个小孩子在大人身边钻来钻去,或是跑到搭建一半的木棚里晃悠一圈。
不论胡伯他们如何讲说,石罗锅没亲眼看见,心里始终如悬着石头落不到地一样。
丁小枣双手掐腰,小姑娘很是期待。这次不管谁来,她都要去山梁那边看看。
这些人闹腾到很晚,石罗锅把重新上了木把手的农具拿出来,如果明日风不大,可以直接开始烧荒。
虽然这件事很值得庆祝,但他们现在穷得见底,最终也没舍得多煮吃的,依旧都是吃个半饱早早睡觉。
有了东西遮挡,再有孟长义他们送的皮子,寒风依旧不饶人,但他们心里有了盼头,便是风雪同来又如何?
这些佃户并不知自己多侥幸,同为薛寻的佃户,在一个叫陈村的地方,吊死了一对老夫妻。一个平凡穷苦之家的破碎,开启了松县如同炼狱的九年。
寒霜是黑夜的披帛,待朝阳为其镀上光华,它闪耀过后便消失不见。
絮儿低头拍掉肩头上的霜花,趁着火堆还有余火添了些柴,关于开荒地这件事,她比任何人都更在意。
面上不显露都是装出来的沉稳。就如当初罗锅爷爷说的,她提议全村人来这深山,这些人以自己的性命相托去信任她,该是多重的责任?!
她昨夜根本就没睡,熬着盼着,终于等到天亮。
石罗锅压抑的咳嗽响起,絮儿送过去一碗温水。
“嗯?你何时醒的?”
老爷子很意外,年岁大了觉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