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苍轮流帮三个小姑娘背着东西,这才勉强让她们跟上絮儿。
莫苍突然间反应过来,絮儿哪里是冷漠不在意啊,明明是不知怎么面对,偏偏嘴硬脸冷。
到村口时并未有什么哭声,盖石窖那些人照旧喊着号子,絮儿膝盖一软,坐在地上不断喘气。
莫苍背着金细细的篓,抱着丁小枣的筐,根本来不及去扶。
灰黑的草珠子散落出来不少,絮儿喘息着道:
“你们先回去,我歇会儿。”
莫苍看她如此折磨自己都觉得心疼,她是没慌张啊,可也没对自己多好。
“絮儿,你听莫大哥一句劝,东西扔下别管,你先回去看看老爷子呢?”
絮儿缓慢解下背篓,借助小枣和细细的力道站起身。巧织想了想,干脆也把东西放下。
四个小姑娘互相搀扶着越走越远。无人在侧,莫苍担忧起家中老娘。石罗锅都有那么多人惦记,娘啊,也不知你在家有个头疼脑热谁给你送一口热水喝。
棚屋里太闷,石罗锅被安置在树荫下,身边一直没断过人。
絮儿压着不让她们几个跑动,用极低的声音对她们说:
“就慢慢走,跟平常一样,别让爷爷跟着心慌。”
老爷子平平稳稳地坐在那,真正的骨瘦如柴,显得他只剩小小一团。
石罗锅远远看见絮儿,确实愣了一下。略带埋怨地问孟长义:
“你让人找她们回来做甚?我都没事了。”
孟长义坐在一边给他摇扇,淡笑着道:
“我累了呀,让你孙女给打扇,我才不愿意陪你。”
石罗锅自是不信他。
小姑娘们一声声喊着爷爷,石罗锅咧开缺了牙的嘴笑。
“哎哟~瞧瞧你们一个个晒的,旁边那盆水干净,洗洗凉快。”
絮儿拉着老爷子的手腕,盘腿坐在他对面。
一层松垮的皮包着骨头,盛夏的天里,他的胳膊明显比絮儿的手心凉。
“爷爷,还有哪难受?”
石罗锅道:
“我好着呢!都是莫苍和邓宝瞎着急。”
絮儿接过孟长义手中的破扇子,将其他人都支走。
树下只剩爷孙二人,絮儿边落泪边笑。
“爷爷,没外人了,你跟我说实话。”
石罗锅坐直了身子,拍了拍絮儿的头顶,露着慈爱的笑。
“你这丫头,装回糊涂多好。”
絮儿摇头,吸了吸鼻子道:
“装不了啊,答应了要给你挖坑的。”
爷爷这样即便不是回光返照,也撑不了多少日子。面对身边人的死亡,她没什么好逃避的。
“爷爷,不管是活的那个,还是将要死亡的那个,互相不留遗憾才是最好的对不对?”
石罗锅咕哝着唇,耷拉的眼皮几乎要盖住半个眼珠子。
絮儿继续道:
“一个老头儿日夜操劳活到这个年岁,要是还惦念什么人,将来我好替你看看,上坟时候与你念叨两句。”
石罗锅目光移向别处,声音若有似无:
“哪有惦记什么人,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就是啊……活到了该去的时候”
絮儿擦一把鼻涕,撇嘴道:
“我呀,拜不明白神仙,若是投胎路上后悔,看你要怎么给我捎信儿!你不说算了,我还懒得猜呢。
把你葬在冯爷爷旁边好不好?你俩在地底下还作伴。”
石罗锅呵呵笑:
“行,等以后日子过好了,上坟方便。”
“你就放心吧,清明给你插花种树,中元节给你点香烧纸钱,忘不了。”
巧织想过来问问,爷爷晚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听到他们的对话又气又难过。
“絮儿,你们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祖孙对视一眼,不想吓到巧织。
絮儿问她:
“找我有事?”
“刚刚忘记问了,罗锅爷爷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开小灶。”
那孩子一双眼亮晶晶的,石罗锅不忍心拒绝她的一番好意。
可是他心知自己没几天好活,孩子们攒点吃的太不容易。反正也要死,少吃一口正好。
想来想去,石罗锅干涩道:
“最近嘴里没味,想吃点重口的,你给我拌一碗辣菜根,好久没吃了。”
巧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