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林漠骁逗笑了,他笑了一会,然后突然转向她身旁静静坐着的斯慎明。
秦芷跟着他一同转头,斯慎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哭了。他敛眸无声地流泪,永远骄傲的脖颈微微垂着,两肘搁在膝盖,笔挺昂贵的西装裤上有些许灰尘。眼泪被风卷到她的嘴唇,咸咸的。
林漠骁嫌弃又无可奈何地给她挑眉,像在说,原来我死了他真的会哭。
秦芷赞同地点头,想起在四五年前,斯家父母去世的葬礼上,她偷溜出去缓解心情,结果在角落撞到独自藏起来抹眼泪的大男孩。
斯慎明经历的,比她多好多啊。
在这之后的一个月里,她每天都去,坐在台阶,双眼无神,冷风像利剑,刮得脸又糙又红,就看着远处的光秃秃的山发呆。
然后晚上被斯慎明带回家,她不睡床,很多次斯慎明把她放在床上,半夜醒来总会发现她躺在客厅地板。
直愣愣地躺着,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像没有生气的人偶,有几次吓到斯慎明了,他通一声跪在地上,第一时间去探她的鼻息。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林漠骁火化那天。
不过她连骨灰都没见到,林芷静身后跟着几个保镖抱着盒子,率先拿进了商务车,秦芷远远地呆呆愣愣地张望着。
林芷静见到她,叹了口气走下车,秦芷瘦了很多,抱她的时候能感觉到厚重的棉袄里只剩下骨架。
林芷静像以前一样捏了捏她的脸,笑得力不从心:“以后有时间来纽约看妈。”
他们把林漠骁带走了。
*
秦芷拿到股份的时候,才知道这遗嘱是在她回家拿户口本的前一天立下。
林漠骁怎么那么有远见?
她签字的时候,忍不住在想,林漠骁立遗嘱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在书房立下这些东西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象此刻正在签字的她?
奇妙的感觉。
多少天来没有梦到过他,但现在她却莫名感受到了一丝丝来自时空交错的对视。
她笑了笑,对视中,跟她哥保证,她一定会把钱花光光。
摇身一变变富婆。
望着这数不清的零,眼花缭乱,多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花。
像她余下的人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活。